林淺不經意間，從梳妝檯上的鏡子裏，看見自己憔悴蒼白的小臉，晦暗的猶如一潭死水的眼眸，血色盡失的灰白色嘴脣。
還有那一頭狀若枯草，軟塌塌的頭髮。
她有點泄氣，坐在梳妝檯前，手指繚繞着髮尾嚴重分叉的乾枯髮絲問：“我現在這個鬼樣子，跟個剛從監獄裏出來的勞改犯似的，不適合見客戶吧？”
顧硯辭拿起梳子，輕輕梳理她腦後那一頭披肩長髮，在髮絲上噴塗一層富含水解膠原蛋白的護髮精華素，使頭髮呈現出輕盈蓬鬆且絲滑水潤的質地。
他一邊操作，一邊認認真真地說：“氣色是不太好，無妨，靠着各類護膚品和化妝品，可以打造出容光煥發的好氣色。”
他說的沒錯，經護膚品滋潤皮膚，再經粉底、眼影、眉筆、睫毛膏、腮紅……類化妝品的修飾，林淺那張憔悴支離的小臉，呈現出明媚鮮妍的俏麗模樣。
披肩長髮紮成紋理感半扎馬尾，再穿上幹練簡潔的職場風套裝，真絲襯衣配一步裙，踩上細高跟的側空女鞋。林淺秒變靚麗明豔的職場女性，渾身上下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病態。
她拿着鑲嵌着雙C標誌，奶白色的經典款手袋，衝着顧硯辭展顏一笑：“好了，我們出發吧。”
“等等，”顧硯辭視線向下，盯着她腳上那雙八釐米高，細跟僅有鉛筆粗細的高跟鞋，不無擔憂地問：“你現在還病着，穿這麼細，這麼高的高跟鞋合適嗎？還是換成腳踏實地的平底鞋吧。”
“不換！”林淺步伐穩穩地前行幾步，姿態瀟灑的轉身，“我喜歡高跟鞋，穿上它，有種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的氣勢，穿平底鞋沒得這份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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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坐上停泊在停車場裏的邁巴赫，司機將車子開上大街，沿着車水馬龍的街道平穩行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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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淺坐在後座，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小手袋的皮穿金屬鏈。
點綴在指甲蓋上的細小碎鑽與珍珠，隨着她手指的動作，流轉出熠熠生輝的瑩潤光澤。
顧硯辭坐在她右邊，盯着她光鮮亮麗的姿容，他語氣裏蘊含着擔憂意味問：“現在的感覺如何，腦袋痛不痛？”
“痛啊！”林淺略略皺眉，“好想拿一把刀，撬開我的頭皮層，把那股疼痛釋放出去。”
“過來，”顧硯辭將她拉扯到自己懷裏，雙手的手指穿過她的髮絲，在她的腦袋上左按右按，“這樣呢？是不是舒服了點？”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他按摩手法的到位，林淺真覺得，腦袋裏的悶痛感稍稍減輕。
“嗯，”她的上半身靠進顧硯辭的懷抱裏，眼睛半睜半閉，“確實舒服了點。”
“那我繼續按。”顧硯辭垂眸，眼睛盯着她的腦袋，專心致志地按壓。
邁巴赫拐了個彎，駛入另一條街道。
半開的車窗裏，飄入氣味濃郁且上頭的異味兒，是富含氧化芳樟醇的糖膠花的味道。
林淺本就頭疼，聞到這股花香味，頭疼加重，還有點頭暈。
“好難聞啊！”她捂住鼻子，“怎麼會有這麼難聞的味道，跟燒焦了的塑料似的。”
“聞不慣？”顧硯辭叫司機關上車窗，“好了，聞不到了。”
“不行不行，”因車窗是茶色車窗，窗子一關，車內的光線瞬間昏暗。
即便是開啓車內燈，林淺仍覺得壓抑難耐，“開窗開窗，在狹小的空間裏看不到自然光線，好難受啊，我幽閉恐懼症都要發作了。”
坐在前方開車的司機，心裏直罵矯情，得得，開着車窗你喊外邊的氣味難聞，關着窗子你喊壓抑，你咋這麼事兒事兒的，太難伺候了。
寵溺小嬌妻的顧硯辭，倒不覺得林淺事多。
想了想，他對司機下令：“調頭，選擇另一條路線去目的地。”
司機：“……”
司機內心抱怨歸內心抱怨，總裁大人的命令，他不敢違抗，只得執行。
邁巴赫駛入另一條街道，這條街邊的綠化帶裏，種植着一棵棵亭亭玉立的楊柳。
顧硯辭打開車窗，揉着林淺的腦袋問：“走這條街行嗎？這裏沒有讓你頭暈頭痛的異味吧？”
“沒有，”林淺深深地呼吸幾下，神態若有所思地問：“我很麻煩，是不是？”
顧硯辭溫醇低笑，笑聲裏透着寵溺，“有我慣着你，你就任性唄。”
邁巴赫行駛至雲鼎會所，顧硯辭牽着林淺下車，乘坐電梯來到七樓。
是一處空間寬闊的大廳，約有六百平方，八米挑高，新中式裝修風格。
簡約古樸的金絲楠木傢俱，搭配各類巧奪天工的藝術品，青蔥碧綠的觀葉類綠植，牆壁上懸掛着的水墨風山水畫，營造出詩意古雅的意境。
看了看周遭環境，林淺分外滿意：“還好是這裏，要是那種猶如皇宮的華麗風裝修，或者是紙醉金迷風的富麗環境，我置身其中腦袋更暈。”
顧硯辭坐進沙發裏，隨手拿起擱在茶桌上的紫砂壺說：“知道你討厭那類環境，所以我特意選擇了這個新中式裝修風的大廳。”
歐總尚未到來，兩人在大廳裏靜靜等待。
身穿青花瓷旗袍的服務員，拎着一盒茶葉進屋。
她屈膝蹲在茶几之前，打開茶葉的包裝盒。
一股似蘭非蘭，清新淡雅的綠茶香飄散出來，林淺聞到，情不自禁的深呼吸。
她眼睛忽地一亮，靠近顧硯辭說：“你相信嗎？聞到這股茶香味，我覺得好舒服，腦袋都不疼了。”
顧硯辭半信半疑：“真的不疼了？”
林淺點頭，以示確認：“真的不疼了，這是什麼茶啊？”
她看了眼服務員拿着夾子夾進紫砂壺裏，狀若鳳尾葉，色澤深綠色的幹茶葉，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是太平猴魁。”
服務員聞言介紹說：“此茶是我們老闆在拍賣會上，以一公斤二百萬的價格，拍下的天價級太平猴魁。茶葉產地位於海拔XX米之上的荒山野嶺，爲純天然的野生茶葉，經手工採集，手工炒制而成……”
太平猴魁的門門道道，顧硯辭遠比服務員瞭解。
他手指敲打着沙發扶手，尋思着問：“這玩意兒對於你，就像安神香對於我，有鎮定安神的功效？”
林淺神態陶醉的深呼吸，吸入一縷縷茶香：“確實是，我敢說，要在日常生活中經常聞到這股茶香味，抑鬱症發作的頻率將大大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