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辭不說話,任由甄苒嘰裏呱啦的罵個不停。
待甄苒罵完,他不緊不慢地提醒:“你不覺得奇怪嗎?上次她吃了幾百片安眠藥,洗洗胃之後啥事沒有。這一次就吃了幾十片,卻比上次嚴重幾十倍。有沒有一種可能,上一次,她說謊了。不止是說謊,她從頭到尾都在演戲。”
前一分鐘還氣勢洶洶的甄苒,這一刻剎那間安靜。
“上一次……”
甄苒嘀咕出三個字,許是找不到話反駁顧硯辭,又或許是意識到自己被顧瑾瑜欺騙,她沉默幾分鐘後,徑直掛斷電話。
顧硯辭嘴角噙着輕快的笑容,三步兩步走到林淺坐着的牀鋪前,拉下她捂着耳朵的雙手,心態分外樂觀地說:“嗯,我媽已經意識到顧瑾瑜經常撒謊,她看穿她,對你的態度定會改觀。”
林淺抱住雙臂,心裏的觀點,與顧硯辭所想的截然相反。
論糊塗程度,甄苒比顧硯辭糊塗個幾十倍。
她認定顧瑾瑜是她的親閨女,聽信顧瑾瑜更是偏愛顧瑾瑜。
她知道顧瑾瑜撒謊騙她,生氣歸生氣。顧瑾瑜嘴皮子一張,隨便說出個欺騙緣由,她定會出於母性理解她。
人類的本質,從來是幫親不幫理,偏向自己的血緣至親。
是自私,更是血緣天性。
“但願如此,”林淺敷衍了事地應付一句,轉變話題說:“我餓了,喫飯去。”
……
酒店的自助餐廳,林淺喫完兩盤子食物,猶在胡喫海塞。
這兩天她要麼禁食不喫,要麼一口氣將喫下的食物吐的一乾二淨,要麼就是應付了事地隨便喫幾口。
如今她胃口大開,顧硯辭心情大好:“有胃口儘量多喫點,將之前的虧空補上。反正明天不做電療,想喫你就喫個夠。”
他取來幾大盤食物,葷菜、素菜、面食、飲料皆有。
不消半小時,顧硯辭覺察到:咦,不太對。
按林淺平時的食量,她先前喫下的食物,差不多已喫到七分飽。
他新取來的食物,她又喫下一盤西瓜、一碟黑胡椒意面、兩片炭烤三文魚、一份戰斧牛排、一瓶椰汁、一大盤由北極甜蝦、紅魔蝦、阿根廷紅蝦、牡丹蝦組合成的海蝦拼盤。
吃了這麼多她還沒喫飽,正拿着小勺,一勺接一勺的喫着蜜汁烤紅薯。
“喂,”顧硯辭半是困惑半是不解地問,“你有那麼餓嗎?”
林淺放下小勺子,不明所以地問:“怎麼了?我喫相很難看,像餓了三年的叫花子嗎?”
“不是,”顧硯辭點撥她,“你今晚喫得挺多,比平日裏多幾倍。我不在乎你多喫,也不在乎你幾口喫胖,我擔心你消化不了。”
像是被他點醒,林淺驀然間覺得,肚子撐得慌。
剛剛,她喫東西的時候,思緒遊離走神,雙手無意識的往嘴裏塞東西,嘴巴機械咀嚼,喉嚨機械下嚥,不知不覺間喫下一大堆。
她看着餐桌上殘留着渣滓和湯汁的空盤子,問道:“我吃了多少?”
顧硯辭大致說出她喫下的食物,尚未說完,林淺突然間衝向洗手間。
她嘔出幾口食物,再也吐不出。
胃裏依舊脹鼓鼓的,撐的難受。
她摸索着找到左手手臂上的內關穴,以右手的大拇指重重按壓。
不消片刻,她稀里嘩啦地吐出好些食物,喫飽了撐的慌飽脹感稍稍減輕。
漱了口,她走出洗手間,迎面碰上顧硯辭。
他手裏,拿着一盒剛從藥店買來的健胃消食片。
“好點了嗎?”顧硯辭拿着紙巾擦拭林淺的嘴角,“吐完沒有,要不要喫點健胃消食片?”
林淺從他手裏拿過健胃消食片,喫下幾顆,心事重重地嘆了口氣,“今天食慾不振,明天暴飲暴食,這抑鬱症的併發症真踏馬多。”
“是有點多,”顧硯辭摟着林淺走向電梯,好言好語的告誡:“所以你要配合我,配合醫生,好好吃藥治病,等你病癒,再沒有這些煩人的併發症。”
顧硯辭話音剛落,甄苒又雙叒叕打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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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硯辭以爲,甄苒來電,是跟他討論“顧瑾瑜多次撒謊”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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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一接通,他聽到的卻是:“你乾的好事,恬恬被你刺激到精神崩潰了!她一醒就拿着水果刀抵在脖子上,吵着鬧着要抹脖子。你快來,勸她想開點,給她道歉。”
擱以前,在顧硯辭識破顧瑾瑜之前,顧瑾瑜鬧自殺,顧硯辭絕對當真。
現在,他認定顧瑾瑜鬧着玩。
見過林淺一聲不吭,想死直接割腕的果斷行徑,顧瑾瑜那套要死要活的招數,在他眼中,不過是裝裝樣子演戲。
“她演戲呢!”顧硯辭輕哼,“真要抹脖子,她直接就抹了,等不到現在。你告訴她,要抹脖子儘管抹,頸動脈不容易割斷。她一刀子下去,死是死不了,充其量痛一陣白白受罪。”
他說的話混賬透頂,甄苒差一點被他氣死,“你,你要氣死我啊!我之前罵顧晉深逆子罵錯了,他才哪跟哪,你纔是世界上最大逆不道那個。”
“唉,”顧硯辭裝模作樣的嘆氣,“你糊里糊塗的,哪能事事都聽你的。再說了,太聽老媽話的媽寶男人見人嫌,我勸你爲大局考慮,畢竟你也不想你唯一的兒子人嫌狗厭,你說是吧?”
他胡攪蠻纏,滿嘴歪理,噎的甄苒無話可說。
……
一天後,又是做MECT的日子。
這一次,林淺從昏迷之中醒來後,腦袋長時間隱隱作痛。
她睡了一覺,次日醒來,頭痛的症狀沒減輕,反倒是加重幾分。
她按壓穴位,試圖減輕痛楚,按來按去毫無用處。
顧硯辭諮詢醫護,醫護說:實在是疼痛難耐,可以喫止痛藥喫痛。腦袋隱隱作痛,忍着唄。
林淺表示,頭痛忍是能忍,問題是,頭痛讓她心情煩躁,看啥都不順眼,躺着坐着站着都難受。
最關鍵的是,今天,顧硯辭和歐總約定的見面日子,就在今天。
看她長時間愁眉苦臉,顧硯辭提議說:“算了,今天不去了,歐總公司的大股東,我不當也罷。”
林淺按了按腦袋,下定決心說:“去,網上某些經濟學家對我的評論,你沒看到,我看到了。他們說我是禍國殃民的楊貴妃,把你迷的神魂顛倒。誰要跟你合作,只有賠錢的份兒。”
顧硯辭啞然失笑:“狗磚家胡說八道你也信?”
林淺咬牙:“我不信,某些人相信啊,我今天要以實際行動證明,本人有狐媚惑主的妖媚勁兒,也有輔佐你打江山的真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