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顧硯辭的雙手,握住林淺左右胳膊的臂膀,穩固她身體,穩定她的情緒,“很生氣,想發泄是嗎?咱們回去吧,回去之後,你想怎麼發泄,就怎麼發泄。”
林淺從沉思中回過神,意識半清醒半迷糊地問:“回去?回哪去?”
“回醫院啊!”顧硯辭牽着她轉身,看着位於他們腳下,綿延到遠方的人行道,“你是要走路回去?還是要坐車回去?”
林淺沒說話,想到醫院,想到病房,她腦子裏條件反射地浮現出MECT治療室,處處充斥着強烈藥味的空氣,喫下去沒啥治療效果,卻有明顯的副作用的藥片……
強烈的抗拒感和排斥感油然而生,醫院裏那套猶如酒店套房的 VIP病房。於林淺而言,不是讓她脫胎換骨,重獲新生之地,是讓她飽受折磨的人間地獄。
“我不回醫院!”林淺雙手抱着腦袋,嘶啞嗓音裏夾雜着懇求意味,“至少現在不想回,咱們晚一點回去好不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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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的神態和語氣裏,顧硯辭看得出,她從骨子裏排斥“回醫院”。
好說歹說勸她回去,或者是強行把她弄回去,很有可能刺激到她,致使她現在就發病。
“你都求我了,我必須依了你!”顧硯辭用父親哄三歲女兒的溫柔語調,輕哄情緒處於崩潰邊緣的小嬌妻,“不回去就不回去,你要去哪裏呢?告訴我,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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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淺放下抱着腦袋的雙手,腦子裏亂紛紛的,說話顛三倒四:“哪裏?去哪裏?不知道呀,我哪裏都不想去。我只想安安靜靜的待着,放空腦子,啥都不想。”
顧硯辭摟着她,坐進路邊的長椅裏,“哪裏都不去的意思是,就在這裏安靜坐着?”
林淺輕輕點頭,上半身靠進顧硯辭的懷抱裏。
“嘀——嘀——嘀——”
行駛於寬闊街道上的私家車,發出此起彼伏的鳴笛聲。
不過是日常生活中很常見的噪音,分貝不高不低。林淺聽到,心煩意亂地皺起眉頭,兩隻食指塞進耳朵:“好煩啊!吵死了!”
“討厭噪音啊?”顧硯辭在她的後腦勺上輕拍幾下,眼睛盯着手機屏幕說:“不想回醫院,咱去公司好嗎?正好,有幾個下屬說,有很重要的情況,要在我面前當面彙報。”
此時,街道上的車輛,不知因何原因,堵成神龍不見首尾的一長串,高高低低的喇叭聲雜亂無章。
受噪音的刺激,林淺的情緒,越發的焦躁煩亂,有種憋着一肚子火,又找不到發泄口的煩悶感。
顧硯辭說“去公司”,她順從點頭,“行吧,你的辦公室裏,至少聽不到噪音。”
……
倆人來到宇寰集團,一進總裁辦公室,林淺置身於偌大靜謐的空間裏,長舒一口氣說:“還是這裏安靜。”
她走向沙發,拿起枕頭抱在懷裏,身子緩緩倒下,後腦勺枕着沙發扶手發呆。
顧硯辭拿起毯子,蓋住她的身體,“又想睡覺?”
林淺調整姿勢,側過身子,蜷縮起雙腿:“不想睡覺,就想躺着發呆。”
“懶貓,”顧硯辭捏着她的小鼻尖擰了擰,“本來就懶,生着病,更懶了。”
他知道,懶洋洋的不想動彈,什麼都不想做,亦是抑鬱症的症狀之一。
比起那些個頭痛欲裂、噁心乾嘔、呼吸困難、全身上下哪哪都痛的軀體化症狀,懶於動彈可謂是舒服狀態。
“好好躺着吧,”顧硯辭溫聲說:“有什麼需要告訴我。”
他回到辦公桌邊,在釘釘上通知那幾個要彙報工作的下屬:“我回來了,來我辦公室。”
發完這條,他再用微信,給另一個聯繫人,發去另一條信息:#將顧瑾瑜帶到這來!#
幾個下屬同時間來到辦公室,他們一個接一個,滔滔不絕的彙報工作。
……
與此同時,顧瑾瑜被幾個彪形大漢拖出醫院,丟進越野車。
這幾個彪形大漢,顧瑾瑜最是厭煩。
二十四小時監視她,趕不走,罵不走的厚臉皮們,正是他們。
越野車啓動,沿着寬闊街道向前行駛。
顧瑾瑜的心臟提到喉嚨口,她左看看右看看,惴惴不安地問:“你們要把我弄到哪裏去?”
彪形大漢們一言不發。
他們越是沉默,顧瑾瑜越是緊張,“放我下去,沒有媽媽陪着我,我哪都不去。”
她從衣袋裏摸出手機,找到甄苒的號碼正要撥號,坐在她左邊的彪形大漢搶過手機,粗聲粗氣說:“顧總說了,在你回到醫院之前,不能讓老夫人知道一點點的消息。”
顧瑾瑜驀然明白,是顧硯辭叫他們帶走她,將她帶到某個不爲甄苒所知的地方收拾她。
剛被顧硯辭割傷耳朵,現在的顧瑾瑜對顧硯辭,那是畏懼多於愛慕。
一想到顧硯辭那張冷肅陰鬱的帥臉,顧瑾瑜心驚肉跳,緊張的喘不過氣。
她眼底閃現着惶惑,小聲囁嚅:“我這幾天又沒怎樣,他爲何跟我過不去?”
來到宇寰集團,顧瑾瑜可算是知道,顧硯辭跟她“過不去”的原因。
此時,彙報工作的下屬已離開辦公室,林淺還躺在沙發上,臉上蓋着一本攤開的紙質書,闔着眼睛閉目養神。
顧硯辭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目光冷沉。
“哥……”
顧瑾瑜方纔叫住一個字,顧硯辭倏然開口,厲聲問道:“那天,你喫安眠藥那她說的話刺激到你……”
“是呀,”顧瑾瑜嚥了口唾沫,委屈兮兮地說:“她說的那些話,我現在都還記得。她說,我都二十多歲了,還天天纏着你。說好聽點是沒有分寸感,說難聽點就是不知廉恥。她還說,我跟你親近一次,她就跟你吵一次。”
演戲演上癮,顧瑾瑜語帶哽咽:“我不想她跟你吵來吵去,所以我……”
顧硯辭再一次打斷她:“所以你回到家,打開安眠藥,一口氣吃了三四瓶?”
意識到他懷疑自己,顧瑾瑜發揮她當面撒謊不臉紅的本領,辯解說:“這件事你也懷疑嗎?我沒撒謊,我確實吃了幾百片安眠藥。要不是我的家庭醫生拼盡全力救我,我早就死了!”
“你說你確實吃了幾百片安眠藥,”顧硯辭出其不意地問:“那你告訴我,吃了幾百片安眠藥的具體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