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lliam也算是在模特圈混了段日子的,別說百萬的出場費了,就是幾千萬的,他也是聽說過的。
模特這個圈子,有的人可能一戰成名,有的可能勤勤懇懇十幾年,到模特生涯結束,都還只是個普通平面。
說白了,這一行喫天資,更喫悟性。
而他,有個這個天分嗎?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慮,阿夜擡手拍上了他的肩。
“不是故意吹捧哈,william,認真來講,你是我接觸過的,身材條件最好的模特,沒有之一,但,蘭城畢竟是世界時尚中心,那裏匯聚着全世界最頂級的設計師,和最專業的模特羣體,到底能不能在蘭城闖出一番天地,其實我心裏也沒有底,但我覺得,反正我們都還年輕,看得見希望的事情,總要試一試,你說呢?”
阿夜的話,已然在william的心底攪起了層層的波瀾,不待他開口,就聽見阿夜又道:
“【無間冬夏】已經許久沒有更新微博了,網上有消息說,她是去了愛德華設計學院進修,也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和【無間冬夏】碰面,她的漢服博文,真的對我幫助很大!”
【無間冬夏】……
william的眼睛亮了亮,何止是阿夜,【無間冬夏】的博文,也讓他在模特的成長過程裏受益良多。
毫不誇張地說,如果沒有那些細緻的,像是講故事一樣娓娓傳遞知識的博文,他不可能對漢服、設計,乃至模特產生如此濃厚的興趣,更不會去鑽研如何將自己的身體和設計師的靈感融爲一體,也就不會有今天,幾乎每個合作過的甲方都會誇讚的成績。
阿夜和宋問帶他接觸到了漢服和設計,而真正引領他入門的,卻是【無間冬夏】。
想見【無間冬夏】的何止阿夜,在無數過被【無間冬夏】的精彩博文吸引入迷的時刻,他都禁不住猜想,該是怎樣的一個人,才能寫出如此精美絕倫讓人無法自拔的文字,又是這樣的一個設計師,能對設計如此熱愛,還毫不遮掩的把它們分享出來。
他很少關注什麼影視明星,歌也不怎麼聽,【無間冬夏】是他的老師,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的偶像。
“如果,我是說如果……”
william頓了頓,轉頭看向阿夜:
“如果我跟你去蘭城,你遇到【無間冬夏】的話,會不會向他舉薦,讓我來做他的展示模特?”
阿夜愣了愣,隨即睜大了眼睛,高興的道:
“當然!”
“那我去!”
阿夜高興壞了,可想想william家中的情況,又不禁皺了皺眉。
“你想好了嗎?去蘭城可不是小事……”
隔着小半個地球的蘭城,搭乘飛機也要十多個小時,william的母親纔剛剛過世,william再這麼一走,家裏可就只剩下william的父親一人了。
william知道阿夜想說什麼,他神色凜了凜,皺眉道:
“想好了。”
一提到父親,過往裏那些父母爭吵的畫面就浮現在了腦海,時至今日,他始終無法原諒父親,即便母親最後的時光裏,他努力的掙錢,努力的照顧,可一切的彌補卻已經爲時已晚……
他無法無視蒼老到兩鬢斑白的父親,卻也忘不掉形容枯槁的母親。
眼下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努力多賺些錢,幫他緩解一下生活的壓力。
“也許去蘭城,對我和他都是一件好事。”
他喃喃道,與其說是和阿夜說,倒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
阿夜見狀,也不再說什麼,只是擡手在他的肩膀上輕拍了拍。
william就這麼跟着阿夜來了蘭城,可他的蘭城夢實現的卻並不順利。
抵達這座被譽爲時尚之都的大城市的當天,兩人就弄丟了行李。
箱子裏裝着阿夜入學材料,也裝着兩人東拼西湊借來的三萬塊錢,還有手機、電腦,證明身份的證件。
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們靠着領街頭的救濟糧存活,白天跟着阿夜跑使館補辦證件,晚上睡橋洞。
好在那段最糟糕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阿夜的家人得知情況後,匯來了錢,緩解了二人的燃眉之急。
安頓好住處後,阿夜入了學,他也和蘭城一家還算正規的模特公司簽下了約。
本以爲,一切終於走上了正規,可沒想到挫折接二連三,年少無知的他,在被公司壓榨了兩年後,提出解約,卻被告知要支付公司上百萬的培養費用後,才能解約。
整整兩年,幾乎全年無休的高強度工作,到手的只有微薄到連房租都不足以支付的生活費之外,就再無其他,沒有合同上所謂的工資不說,居然還要支付培養費?
諮詢過專業的律師後才知道,原來這是經紀公司們慣用的技巧,合同裏的薪資是有的,但要經過層層考覈,達到正式模特的標準後,才能夠獲得,而在通過公司考覈之前的所有的一切,都算作公司對模特的培養,一分錢工資沒有不說,還要支付鉅額的培訓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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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那溫飽都不足以滿足的生活費,也是用模特證件貸款而來的,一旦選擇解約,需要模特連本帶利的償還。
而阿夜這邊也並不順利,他沒有申請到明生嬋導師的課程,也沒有見到【無間冬夏】,甚至一度熱愛的漢服設計,在蘭城也找不到市場。
“william,我快要畢業了。”
那晚,阿夜開了罐啤酒,一邊喝,一邊看着天空。
租住的房子不大,但有一個面積不到兩個平米的露天陽臺,陽臺上擺着一直老舊的木桌,兩隻簡易的塑料凳子,兩罐啤酒,兩個人一邊喝一邊聊,這是他們忙碌的生活當中少有的消遣。
“嗯,我知道。”
william沉悶的迴應。
“我打算離開蘭城了……”阿夜有些艱難的開口,一向陽光開朗的他,語調裏竟帶着一絲哽咽。
“嗯。”
“能走到這裏,我已經很滿足了,可我沒有繼續任性的機會了……”
一行清淚順着阿夜的臉龐滾落下來,擡手胡亂地在臉上擦了擦。
他仰起脖子大大地喝了幾口啤酒,才又道:
“所以我打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