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提議不大成熟,不過一說,老夫人和國公爺聽說過,覺得不妥,全當是過眼雲煙,不必放在心上。”
衛嬋看了一眼默默垂淚,好似十分委屈的薛氏,清了清嗓子:“無論如何,珏公子的教育是不能再拖了,慣子如殺子,這個道理,老夫人應比我更明白,世子之所以能如此出色,除了自小天資聰穎,不就是因爲嚴於律己,才能如此文武雙全,我教育徵兒時,也時常讓他向爹爹學習。”
“如今陛下重用寒門,權貴公子們,便是出身再高,沒真才實學也難得到一官半職,這一回陛下破格提攜了好些年輕臣子,基本,都是寒門出身。”
衛嬋聲音不緊不慢,而且非常柔和,既不盛氣凌人,也不夾雜說教,反而憂心忡忡,完全是爲了謝家好一樣。
如此和煦如春風般的態度,便是老夫人再挑剔,此刻也安靜下來,願意讓她多說幾句。
“都說咱們謝家已是百年世家,可世家焉有千年萬年乎?族中若無出色子弟支應門楣,世家也終究會沒落下去,珏兒徵兒都是謝家子,理應一視同仁,好好教養,不然等成年後成了紈絝,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老夫人頷首,倒覺頗爲有理,這一番鬧騰,珏兒說話傷人戾氣重,而徵兒也沒比他大很多,卻知道給老祖和祖母準備禮物,小小年紀,很難得。
她還以爲,徵兒跟着奴婢出身的親孃,在外養了四年,被養的上不得檯面呢。
如今珏兒滿身塵土還在地上打滾,徵兒卻乖乖的,依在他孃親身邊,還知道護着孃親,怎麼比,都是徵兒更加伶俐可愛。
“不錯,珏兒不可再如此,長於婦人之手,能有什麼出息。”
謝懷則微微一頓:“送去藏鋒院,跟謝族子弟一起教養起居,再如此溺愛,孩子都要被養廢了。”
薛氏一冷,頓時就不幹:“二叔好狠的心,我珏兒還不到四歲呢,就送去藏鋒院喫苦,他怎麼受得了?夫君,你也說說話啊。”
“藏鋒院不過是家學書房,讓他去念書,讓夫子管教,便受不了?”
謝懷元爲難,想要說點什麼,卻見謝懷則深色冷峻:“我也不過三歲,就日日在藏鋒院讀書,薛氏溺愛,不得隨意去藏鋒院與珏兒相見。”
薛氏如遭雷擊:“這是什麼意思啊,妾身生的孩子,不讓妾身見面?二叔,翁主,你們這可是公報私仇,來了謝家,搶了我兒長孫的位子不說,還要讓我們母子分離,安的什麼心!”
真是個蠢鈍如豬的賤婦,只會內鬥窩裏橫,謝懷則瞥了一眼謝懷元,謝懷元窩窩囊囊,不敢反駁。
“這,大嫂就誤會我們了吧,我們也是好心。”
“你好心個屁,你這個黑心的,奴婢出身的翁主,不過是偶然得了陛下娘娘青眼,就敢踩到我頭上來,你個……”
後面話沒說出口,就被幾個嬤嬤堵了嘴。
“大哥,你娶婦娶賢,她便是如此賢良的?”謝懷則神色淡淡。
薛氏是心急,才把心裏話說出口,平日她也算小心謹慎,可今日一直處於下風,衛嬋口伶俐,眼見老夫人都要被籠絡,公爹都被說動,她情急纔會這麼說。
謝懷元也沒想到平日溫柔似水的妻子,居然會如此癲狂。
“我知道,她對妾室,會不大好,說點不中聽的話,沒想到她真敢這麼對翁主。”
謝懷則厭惡極了:“冒犯翁主,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真要按規矩處理,是要掌嘴的。
謝懷元欲言又止:“二弟,咱們都是一家人,能不能讓她禁足,給翁主賠禮道歉,這傳出去,她以後還怎麼做人。”
“大哥居然也知道,傳出去不好聽?她到處造謠,罵我妻子,咒你侄子,可有想過他們會如何做人?”
謝懷元沒了說辭。
衛嬋看了一眼大長公主和國公的臉色,握住謝懷則的手,輕捏了捏暗示。
“大嫂愛子心切,口不擇言,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謝懷元還以爲衛嬋要原諒薛氏,大喜之下剛要道謝,便聽到衛嬋的話:“不過大嫂這規矩,當真是薛家出身的貴女?方纔我在外面,與徵兒未表露身份,大嫂便不依不饒,說我們唐突了謝家小公子,要拿我們,問罪呢。”
“今日倒只是家中私事,明日若是來了貴人,皇后太子駕臨,她也要拿住人家,問罪嗎?”
“這不可能,她怎麼敢對皇后太子如此?”謝懷元急忙道。
衛嬋哦了一聲:“大嫂見過娘娘和殿下,認得出來?想來以大嫂現在並無誥命的身份,也是不得入宮赴宴的吧,便不是娘娘和殿下,是其他王女王妃,就可隨意那些問罪,給謝家四處樹敵?”
謝懷元頓時卡殼,說不出話來,支支吾吾。
“自家人,給個教訓倒也罷了,讓奴婢去掌嘴,傳出去到底不好聽,不如我從宮裏請個嬤嬤,教教大嫂規矩,這件事就算是揭過了,嬤嬤是皇后娘娘調教的人,規矩必然是好的,教大嫂這麼個世家貴女,也綽綽有餘,老夫人,您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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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長公主瞥了她一眼,這世家貴女,說出來倒像是諷刺薛氏,又擡出嬤嬤宮裏的身份,皇后娘娘的人,誰敢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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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以退爲進,博了一手好感,就把自己摘出來,顯得很是寬容大度一樣。
“你當真,願意如此寬容?”謝懷則卻還順着她說話。
衛嬋抽抽鼻子,有些委屈:“都是自家人,總不能讓老夫人和公爺爲難。”
“就你大度,這麼委屈自己。”
衛嬋對着珏兒招手,已經有嬤嬤把他領着上來,她從袖口掏出一隻水晶小馬的掛墜。
“今日來雖準備充分,給珏兒備了最好的筆墨紙硯,可到底讓我們珏兒受了如此一場災,這個送給你玩,作爲賠禮,你跟徵兒是打斷骨頭連着肉的兄弟,可不能記恨徵兒呀。”
琉璃晶玉的小馬掛墜,對小孩子來說,已是十分名貴,更別說這東西做的精緻極了。
謝明珏吸吸鼻涕,忽然把小馬摔到地上,啪的一聲巨響,給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我纔不要你的東西,你欺負我孃親,你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