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何出此言?”
謝如謹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好先穩住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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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大事面前,再怎麼精美的飯菜,都覺得食之無味起來。
秦瑤光微微擡頭,望向青柏。
青柏上前一步,在謝如謹面前放下一個以火漆封口的信封。
“謝公子,這封信,請你轉交給大司徒。”
秦瑤光慢聲道:“就當做,本宮對你們謝家的一點回饋。”
謝如謹看着她,滿心不是滋味。
他坐在這裏,和她不在同一個世界,他甚至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而長公主,是能和他父親博弈的人。
而自己,除了救命恩人這個身份,在她跟前什麼都不是。
一頓飯喫完,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些什麼。
對飯菜的味道毫無印象,腦子裏只有秦瑤光那雙明亮如星的眼眸,和被她深深撼動的一顆心。
回到家,他揣着秦瑤光給的信,迫不及待地衝向父親的書房。
這種打啞謎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他想要趕緊得到一個答案。
燭火下,謝殊把秦瑤光的信細細看了一遍,眉頭越皺越緊。
砰!
謝殊一掌擊向桌面,震得茶水四濺。
“竟敢在老夫眼皮子底下動手腳,內外勾結、以權謀私!”
含嘉倉,距離京城最近的一個官倉。
如果災民離得遠,哪怕真出了什麼事,朝廷派兵圍剿就是,也到不了他頭上。
但現在,滿朝文武都看着他呢!
要不是秦瑤光這封信,他還以爲一切盡在掌握,就等着糧食到了,平抑物價。
“父親,別動怒。”
謝如謹連忙上前,扶着他坐下。
只見謝殊面沉如水,思索片刻後,叫了幕僚進來,一連串地吩咐下去。
夜色漸濃,大司徒府上書房的燈火,卻亮了半宿。
長公主府裏,秦瑤光泡完藥浴,閉眼躺在軟榻上,任由侍女替她按摩身體烘乾頭髮。
一室芬芳氤氳,她的腦子卻很清醒。
想着今天晚上的事,以及接下來的事。
穀雨和春分對視一眼,手上的動作越發輕柔,卻都不敢開口說話。
往日的這個時候,是一天下來最放鬆的。
主子或讓她們念話本子、或揀了當天京城發生的熱鬧講給她聽。
可自打從溫泉別院回來,主子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沒有往日那般愛笑,心事重重。
除了在淳寧殿下和孩子們面前,主人看上去和往日一般無二,私底下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沉鬱。
月色如水,灑下滿地清輝。
長公主府的練武場上,一名少年蹲着馬步,衝着面前的木人揮拳。
砰!
砰!
砰砰!
一下,又一下。
包裹住他拳頭的細麻布上,血跡斑斑。
隨着他的動作,不斷有新的血痕滲出。
他卻好像完全不知道疼痛一般,每一次揮拳都牢記着師父的教導,氣沉丹田、擊打向木人身上的致命之處。
在嚴寒的冬夜,他頭頂蒸騰出嫋嫋白氣,半裸的身體上鞭痕遍佈。
“大哥,別練了,先回去歇着吧。”
老二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一張口就呵出白氣,站在場邊苦勸。
燕守拙停止動作,收了拳頭,一臉嚴肅地看着他。
老二忙對來寶使了個眼色,來寶捧着茶水上前:“大少爺,您好歹喝一口熱茶。”
燕守拙單手接過,咕嚕咕嚕一口飲盡,轉身擺開架勢。
“大哥!”
老二搭上他的手臂,摸到一手熱汗。
“大哥,你要是把身體搞垮了,豈不是讓母親更操心?”
老大一言不發,將老二整個人輕輕鬆鬆抱起,放到練武場邊上。
砰!砰!
砰砰砰!
練武場上,再次響起單調又枯燥的練拳聲。
老二嘆了口氣。
自從別院回來,大哥他就起早貪黑的練武,打熬筋骨。
他知道,因爲母親半路被襲的遭遇,讓大哥迫不及待想要長大,想要具備保護母親的能力。
可是,這種事怎麼急得來?
他也恨不得能一夕之間長大成人。
苦勸多次,可燕守拙一個字都不聽,仍然我行我素。
說的次數多了,大哥就像眼下一樣,誰也不理會,也不說話。
這件事,老二還不敢告訴四妹。
就怕被四妹知道後,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
沒法子,老二對跟着他的小廝捧硯使了個眼色,緩緩朝後倒去。
捧硯一把將他抱住,大叫起來:“二少爺,二少爺!”
“您怎麼了?您快醒醒!”
老二悄悄睜開一條眼縫,看見燕守拙大步流星走到自己跟前,才放放心心的閉上眼睛,一動不動的躺在捧硯懷裏。
“二弟,二弟!”
耳畔傳來燕守拙的叫聲,他只當聽不見。
哼。
也讓你嚐嚐,着急的滋味。
只覺身體一輕,他被燕守拙背在背上,來寶和捧硯緊緊跟着兩人,朝着逐風院而去。
“大少爺,您先把衣服穿好!”
來寶邊跑邊喊。
“我不冷。”
他確實不冷。
房霆是江湖上有數的外家功夫高手,燕守拙跟着他習武,已入了門。
在每日藥茶的加持下,有真氣護住丹田,又剛練完拳,渾身熱氣騰騰。
要不然,怎麼說習武之人“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呢?
普通人這麼練,別說強身健體,恐怕連小命都給練沒了。
燕守拙心裏惦記着老二,發足狂奔,快得身後的兩人根本追不上。
半刻鐘功夫,他就到了逐風院門口。
老三雙手抱胸,靠在垂花門旁。
月色下,他好似一尊美玉做成的雕像,美得不似真人。
見燕守拙揹着老二出現,他眼底閃過一道淺淺的亮光,站直了身體問:“二哥怎麼了?”
燕守拙急道:“我也不知道,突然暈倒了。快快進去!請府醫來瞧。”
在他經過之時,老二悄悄睜眼,對老三使了一個眼色。
老三心領神會,開口道:“大哥,都這麼晚了,府醫早睡下了,把人家從被窩裏叫出來,不妥吧?”
“事關二弟,不妥也只好打擾了。”
燕守拙快步如飛,走到老二的臥室,將他放在牀上,拉好被褥。
老二放軟身體,裝出一副昏迷的模樣。
“大哥,你難道沒想過,大半夜驚動了府醫,母親肯定會知道嗎?”
老三站在一旁,再接再厲。
果然,燕守拙身體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