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嫂這個人,當了半輩子的保姆,做家務她在行,跟人鬥心眼子,尤其是跟顧瑾瑜這等心機女鬥心眼,她根本鬥不過。
爲自己洗白,她只會反反覆覆地說:“我沒誣陷你啊,我誣陷你又沒有好處。”
善於憑空捏造事實的顧瑾瑜,嘴巴一張,編造出“合情合理”的誣陷理由,“我想起來了,前些你要把你那個正在上大學的兒子介紹給我,我拒絕了你,說我和他不可能的,你當時不高興,說我鼻孔朝天,瞧不起他。你一定是因爲這件事懷恨在心,蓄意報復我。”
見她張嘴就來,秦嫂目瞪口呆,表情呆愣愣,好幾分鐘說不出話來。
趁着她沉默的間隙,顧瑾瑜嘴巴一癟哭訴委屈:“哥哥,她好壞,當着你的面欺負我。收拾她,讓她知道,你的妹妹不好惹。”
顧硯辭沒說話,一雙漆黑鳳眸,泛着冷沉目光,長時間俯視她,眼裏涌動着剖析的意味。
他沉默不語,再加上渾身散發出的強勢壓迫感,致使顧瑾瑜剎那間慌亂。
情況不太對,以前,她污衊林淺時,顧硯辭總是不假思索的相信她。
今天,他盯着她研究,是,是看穿她在說謊?
此時,秦嫂反應過來,忙不迭的辯解:“哪有那回事,我兒子他有女朋友,是他的學妹,長得漂亮出身也不錯。我腦子又沒病,哪會放着漂亮女孩不要,要她這個臉都燙爛了的醜丫頭。”
被顧瑾瑜氣的腦子發昏,秦嫂忘了忌諱,直接罵出“燙爛臉的醜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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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字衝口而出的瞬間,秦嫂有點懊悔:糟糕糟糕,她得罪顧瑾瑜了。
如她所料,顧瑾瑜受到刺激,一秒發瘋:“我不醜,我整了容,我還是漂亮女孩兒!哥,她說我醜,幫我收拾她,她一個在我家做事兒的傭人,敢說我醜,太沒王法了!”
“傭人”兩個字,點醒秦嫂。
是啊,她是傭人!
顧瑾瑜卻是實打實的顧家二小姐,又是顧硯辭的“親妹妹”。
人家兄妹一條心,顧硯辭肯定要站在親妹妹那邊。
顧硯辭素來又分外維護顧瑾瑜,得罪顧瑾瑜,自個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本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理念,秦嫂強忍怒氣,夾起尾巴道歉:“顧總,我一時嘴快說了不該說的話,請你見諒,看在我悉心伺候老夫人十幾年的份上繞過我。”
顧硯辭沒心思追究秦嫂一氣之下說出的氣話,只想調查“寄包裹”一事。
他習慣性地扭了扭戴着高檔腕錶的手腕,思索片刻,抓住重點問:“你是否記得她叫你寄包裹的具體,或是大體的時間?”
秦嫂回想時間,不等她想起,顧瑾瑜心裏發慌,衝口而出地說:“哥,你什麼意思呀你?你問她,你信她不信我是不是?我是你妹妹啊,你怎能胳膊肘往外拐,聽信外人的鬼話。”
“不是我信她,”顧硯辭眉目一凜,徐徐說道:“是你給出的誣陷理由太牽強,如她所言,她兒子真有個長得漂亮,出身不錯,各方面比你更強的女朋友。她沒必要拆散他倆,撮合你和他。”
顧硯辭一席話,顧瑾瑜只聽見“長得漂亮”,“比你強”幾個字。
自毀容到現在,就沒人敢在顧瑾瑜面前,說她“長得醜”,她呢,因不願面對殘酷現實,亦是不肯照照鏡子看清自個的面容。
久而久之,顧瑾瑜自我欺騙,覺得自己還像過去那樣漂亮。
此刻,聽顧硯辭直言不諱地說出……
顧瑾瑜長久以來靠自我欺騙構建的自信,在這一刻全面崩塌。
她不由得胡思亂想,原來,顧硯辭疏遠她的原因,是嫌她容貌醜陋。
悲傷情緒似決堤洪水般傾瀉而出,衝擊開顧瑾瑜內心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堤壩。
淚水糊滿顧瑾瑜的眼眶,她大放悲聲,哭哭啼啼地飲泣:“哥哥,你知道嗎?你傷透了我的心,我……”
她的哭訴聲,顧硯辭充耳不聞。
顧硯辭看都不看她,目光鎖定秦嫂,問她:“想起來沒有?”
秦嫂想啊想,想起大致的時間,“我想起來了,我出門寄包裹那會,本地電視臺剛放完電視劇,正在播放《娛樂三六零》。”
“好,”顧硯辭按她所說,確定時間,“我這就到”保衛處看監控,我要發現你確實如她所說誣陷她,你死定了!”
秦嫂巴不得他趕緊看到監控,監控做不了假,能百分百證明她是清白之身。
與她相反,顧瑾瑜害怕顧硯辭從監控裏看到真相,雖然,病房裏沒有監控,病房外邊的牆壁上卻裝着監控。
顧硯辭可通過穿透牆壁的對話聲,聽出當時的一幕幕。
顧瑾瑜腦子裏亂成一團,一心想阻止顧硯辭,可顧硯辭已擡腿走向監控室。
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英挺背影,顧瑾瑜知道,這時候,她無力迴天。
顧硯辭看到監控之後的後果,顧瑾瑜不敢想。
驚慌失措之餘,顧瑾瑜驀然想起甄苒。
唯有甄苒救得了自己!顧硯辭再怎麼冷血,在甄苒面前,他總要收斂住脾氣。
顧瑾瑜寄希望於甄苒,趕緊掏出手機打電話,指望甄苒快快趕到。
再說顧硯辭,他來到保衛處,說明情況後,他順利調取到XX時分的監控錄像。
事實證明,秦嫂實話實說,顧瑾瑜胡說八道。
那時,倆人的對話如下:
顧瑾瑜:“快,快把這份包裹寄出去,一定要找個隱蔽些的快遞點。寄件人的姓名和電話,填這個。”
秦嫂:“我來的路上扭腳了,腿疼,走路費勁,我下午或是明天寄,行不行?”
顧瑾瑜:“不可以,現在就寄,這是我媽的意思,你耽誤她吩咐的事情,她饒不了你。快去呀,再不去我打電話告訴她,叫她訓斥你。”
秦嫂:“好吧,我這就去。”
看完監控,顧硯辭眸光漸深。
這一次,顧瑾瑜說謊,之前呢?
他突然間明白,林淺之前喊心力交瘁,情緒崩潰的根本原因。
老是被誣陷,說明事實誰都不信,時間長了,擱誰誰心累。
想到這,顧硯辭薄脣一抿。
他快速轉身,長腿帶風挾裹着凌厲肅殺的氣勢,疾步走進燒傷科的病房。
此時,顧瑾瑜已回到病房。
她握着手機,一個勁地催促:“接電話啊!怎麼沒人接電話,快點啊!”
“別打了!”顧硯辭從她的手裏搶走手機,隨手丟進垃圾桶,語氣篤定而冷沉地質問:“說,這是你第幾次騙我?”
冰冷且冷厲的質問聲傳入顧瑾瑜的耳膜,顧瑾瑜身子一縮,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嘴裏結結巴巴地問:“什麼,第幾次?”
“裝糊塗?”顧硯辭單手插進外套的衣兜,頎長的身軀挺身而立,以分析事實的語氣,不緊不慢地說:“從你當面撒謊不臉紅,還張口就來的表現上看,撒謊這塊,你是個中好手。我分析,之前那幾次,譬如你說淺淺搶你的耳環,扯爛你的耳朵。說她口不擇言罵媽媽,通通都是在撒謊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