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同一批官差,那人看着謝清風,滿臉的同情:
“看你是個讀書人,以後要有心理準備,只怕這一次,你的秀才身份也要被剝奪了!”
謝清風心神俱顫,從不落淚的眸子,此時,兩行清淚落下,憤怒,不甘,還有數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原本,你二哥殺人,你的秀才身份就岌岌可危,想不到,你的妹妹又殺一人,這在大離國也是極其少有的,像這樣一家就出了兩個殺人犯,足見家教……”
說話的衙差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其中的意思,謝霆鋒早已聽懂了,這樣的家庭,兩個殺人犯,說明家風不行,家裏人的人品不好!
而離國的律法,科考之人必須家教嚴謹,不能有污點,若家風不正,將來步入仕途,只怕也是貪官污吏,不僅不能爲離國效命,還會成爲大離國的蛀蟲!
因爲兇手已經逃匿,衙差例行慣例,一一做了筆錄,再叮囑一番,勘察現場,將所有的手續過完,便離開了!
院子裏又死一人,本還對他們有同情之心的鄰居,如今,只剩下厭棄!
謝家人這一個個的,男的當了殺人犯,這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家竟也如此狠心,將人活活打死,他們不信,剩下的這娘倆人品會好到哪裏去?
立時,謝清風娘倆便被孤立了,院子裏的人都躲得遠遠的,不再與她說話!
借給他板車的人還算好的,告訴他用完板車還回來便行,也不再說與他一同將屍體拉出去的話!
謝清風如今如遭雷劈,自己連秀才功名都沒有了,以後,還拿什麼養活自己和家人?
他看着躺在地上死去多時的劉氏,雖然看着血絲呼啦的,他卻沒有一點快意,心裏滿是恨意,一時腦熱,衝上去,朝着屍體狠狠地連踢帶踹,嘴裏發瘋的嚎叫:
“你這個瘟神,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們,你害的我們好慘,死了都不讓我們好過,就你這樣的,還想有個全屍,老子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薛姨娘從來沒有見到,這樣的兒子,他的兒子一直雲淡風輕,少言寡語,雖不能說是謫仙般的人物,卻也是一表人才!
如今,因爲憤怒,臉龐扭曲,眼裏充血赤紅,連着幾天很少閤眼,眼下烏青明顯,哪還有那君子之風,竟似那惡鬼來襲!
薛姨娘嚇着了,可卻不得不衝過去,將兒子緊緊抱住,哭求道:
“明哥,快快住手,娘還在這,你別嚇娘,咱們還得找一找茵姐兒!”
謝清風停下腳來,眼中的戾氣未消,卻也清醒了大半,冷聲說道:
“找妹妹回來做什麼?難道讓人真的把她扔進大獄?那她的名聲還要不要?日後還如何嫁人?”
薛姨娘頓時大哭:
“那可怎麼辦?她可是你妹妹,再怎麼說,也不能就這麼讓她在外面漂泊,嗚嗚嗚……我可憐的女兒啊……”
謝清風眼裏滿是陰鷙,妹妹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都這麼大了,還是侯府小姐時,四處參加宴席,也沒給自己調出個金龜婿來!
到如今,還整出個殺人犯,連累自己,連秀才功名都沒有了,死在外面纔好,若真回來,頂着個殺人犯的名聲,鐵定嫁不出去,自己還要拿錢養着,想想就心塞的厲害!
薛姨娘沒想到,一向疼寵妹妹的兒子,此刻心態早就崩了,怨天怨地怨祖宗,此時更怨她這個孃親!
“娘,你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妹妹成了殺人犯,必定會被官府通緝,咱們能去哪裏找她?保不準,官府的人在暗處盯着咱們,一旦找到妹妹,他們便會直接將妹妹帶走……”
薛姨娘一聽,傻眼了,官府的人還會如此操作麼?不過她相信自己的兒子,畢竟兒子也是走南闖北見識多的,他既如此說,那一定是真的!
心裏更是着急,不禁抓住兒子的衣袖,哭道:
“明哥兒,這可如何是好?難道就任由你妹妹在外受着苦楚?到處漂泊!可恨娘身份不好,自小就被賣來,也沒有個孃家幫襯,要不然,你妹妹也可以有個落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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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清風眼裏的不耐更甚,娘如今還在想着妹妹,他就不想想自己的兒子,如今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以後的日子可該如何過下去?
想的一多,說話也就帶了幾分惡聲惡氣:
“娘,兒子還沒問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端端的,你們怎麼就打起來了?”
薛姨娘有些心虛,是自己先挑起來的禍端,本想着找劉氏出出惡氣,誰能想到?這事情一發不可收拾,竟變成了殺人事件!
謝清風見自己娘眼神閃躲,心裏便有了幾分篤定,恨的不行!
自己這個娘,在父親活着的時候,就會和劉氏爭風喫醋,將自己打扮的狐狸精似的,妖妖嬈嬈的,一看就是小妾的做派!
這也就罷了,將妹妹教的目光短淺,只知巴結劉氏,處處針對還是大嫂的蘇卿凌,幾次三番的陷害,讓蘇卿凌對謝家不滿,最重要的是,蘇氏因此對自己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
他還記得,一開始,大嫂對謝家衆人非常親近,那個時候,有大嫂在,他們這妾室的子女,也跟着享受了好待遇,喫穿用度好了,就連月例銀子都增加了不少!
當時自己讀書,大嫂還特意讓人買了上好的筆墨紙硯送過來,讓人傳話,好好讀書,爭取考個功名出來,也好給自己的母親和妹妹撐腰!
他記得那個總是笑容滿面,說話做事都利利落落的大嫂,可慢慢的,人就變得唯唯諾諾,臉上再沒有了笑意,漸漸的,人也很少開口說話!
大嫂的臉上,再沒有了幸福的笑容,大嫂一次次的受傷,一次次的失望,身爲當家主母的劉氏,非但沒有好好派人照顧,還總是嘲諷恥笑,將大嫂的自尊踩在塵埃裏!
大哥又將珂姨娘收入房裏,對大嫂諸多打壓!
終於,大嫂爆發了,離開了這個家,而謝家就此衰敗,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有父親,有大哥,有劉氏,有二哥……還有自己的親孃薛姨娘,妹妹薛茵茵……就連自己不也是不管不問,他們都是幫兇……
謝清風想了許多,難怪大嫂拼着名聲受損也要和離,她在謝家看不到一點點希望!
謝清風哈哈大笑,笑得不能自已:
“哈哈哈,活該,都是活該,我們都是作繭自縛,報應,真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