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籍塵開着車一路疾馳,很快便來到了醫院。
他在前臺問到了蔣點燭所在的病房,坐着電梯一路向上。
站在蔣點燭病房門前,安籍塵猶豫不決,到了門口,他竟然有些膽怯。
自從在怡園小區一別,他就陷入了昏迷,醒來後也再沒見過蔣點燭。
他聽李秀秦說,蔣點燭在他受傷後就原地消失,從來沒看望過他。
他當時非常受傷,不理解爲何蔣點燭會如此薄情。
但冷靜之後,他又實在不能相信這樣的事實,因爲他很清楚蔣點燭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如果她沒有露面,那就說明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可控制的事情。
他給蔣點燭打過很多次電話,一直都是關機,發出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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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在他出事半個多月後,他才終於有了蔣點燭的消息,並且也驗證了他之前的猜測並非空穴來風。
好像已經有第六感告訴他,門口發生的事情不是他能想象的,所以現在的他反而有些不敢輕易開門。
就在他猶疑不定時,病房門自己打開了,走出來幾位醫生,其中就有安籍塵之前的主治醫生,張大夫。
“安先生,您怎麼會在這裏?”張大夫看到了安籍塵,很是驚訝。
“我聽說您來給蔣點燭會診,剛好她也是我的朋友,就來探望一下。”安籍塵調整好情緒,與張大夫說明了緣由。
“哦,那您頭上的線拆了嗎?”
“還沒,等您今天下午有空的時候再給我拆吧,不着急。”
這樣一說,反倒是張大夫有些不好意思了,趕緊和他道歉是自己的原因耽誤了安籍塵的時間。
安籍塵和他互相謙讓了幾句,才送走他。
這期間,蔣點燭病房的門一直開着,所以蔣點燭清楚地看到外面發生了什麼,自然也看到了滿臉不自然站在安籍塵身邊的夏梔。
夏梔的視線不經意地和蔣點燭對上,蔣點燭立刻朝她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張開裹滿了紗布的兩隻手,和她揮了揮。
夏梔的表情頓時更加難看。
目送着張大夫離開,安籍塵和夏梔走進了病房。
“籍塵,夏梔,你們怎麼來了啊,快坐快坐。”蔣點燭揮舞着行動不便的手,指了指牀邊的沙發。
“阿姨,這兩位是我的好朋友,快給他們倒水、拿水果。”
蔣點燭和阿姨招呼完,又面帶歉意地看向安籍塵和夏梔,“對不起啊,我腿上還打着石膏,實在不方便起身招待你們。”
安籍塵緊緊皺着眉,上下打量着蔣點燭臉上、手上、腿上的多處紗布,眼神哀傷,聲音中竟帶了顫音,“你怎麼搞成這樣的。”
蔣點燭笑着吐了下舌頭,“一不小心,出了點小意外。”
“什麼樣的小意外能讓你傷成這樣?!”
安籍塵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生起了氣,“你看看你的兩隻手,那是設計師的生命,怎麼你就不能好好保護自己啊?!”
蔣點燭的笑容凝固了,有些害怕地看着安籍塵,“籍塵,你……你別生氣,我也不想變成這樣啊……”
安籍塵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低聲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失態。”
蔣點燭苦澀地笑笑,“沒關係,我知道你也是擔心我。確實是出了一些意外,右腿膝蓋骨折,左腿踝關節骨折,十根指頭和手腕也傷得很嚴重,聽說指甲整個都裂開了呢,以後拆掉紗布,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握着筆畫稿子了。”
安籍塵光是聽着都覺得心驚肉跳,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痛苦,“到底發生了什麼?是誰?!”
蔣點燭的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夏梔慘白的臉,“是誰呢,我也不知道。”
“所以還沒找到兇手嗎?”
“對啊,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醒來就變成這樣了。”蔣點燭高高舉起自己的雙手,逆着陽光打量起來,好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安籍塵握緊了拳頭,眼睛裏滿滿都是心疼,“如果有什麼能幫的上忙的地方,儘管和我說,我也希望能幫助你儘快找到兇手。”
蔣點燭朝他燦爛一笑,“有需要我會和你說的。好啦,別說我了,說說你們吧,聽說你們和好如初啦?恭喜恭喜呀!”
安籍塵轉開頭,有些尷尬地躲避着蔣點燭的視線,輕輕點了下頭,聲音很低,“因爲頭上的傷,我的病又復發了,命懸一線,是夏梔捨身救了我。”
“哇!”蔣點燭誇張地驚呼一聲,滿臉羨慕,“那一定是夏梔妹妹給你獻了很多血,辛苦了”
夏梔的頭使勁低着,心虛的根本不敢看蔣點燭的臉,用蚊子一樣的聲音“嗯”了一聲。
蔣點燭心中冷笑,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她,故意歪着頭緊盯着夏梔,“夏梔妹妹好像沒什麼精神啊,會不會是失血過多的後遺症?”
安籍塵也看向夏梔,有些疑惑,“早晨不是還沒事嗎,從剛纔到了醫院你臉色就不太好,是哪裏不舒服嗎?”
夏梔額頭上已經出了密密的汗,她趕忙擺手,“我沒事,就是感覺有些累。”
“哎呀那可糟了,如果無緣無故覺得疲累,就是因爲身體裏虧掉的血還沒補回來啊,”蔣點燭故意表現得十分關心,“籍塵,你回去可得好好給夏梔妹妹補補,什麼人蔘靈芝鹿茸的,給她多喫點,她還這麼年輕,落下病根可就糟糕了。”
安籍塵哪裏知道背後的淵源,還當了真,點頭記下。
夏梔在一旁如坐鍼氈,恨不得趕緊離開,可偷偷看看安籍塵,還在和蔣點燭聊天,臉上是肉眼可見的開心,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
夏梔試圖把話題轉開,問了問許應饒的情況,可蔣點燭偏偏不如她的意,非要仔細問問夏梔是怎麼抽血救安籍塵的,抽了多少血,是誰給她抽的血。
夏梔來之前根本沒有心理準備,突然被問到這些細節,只能硬着頭皮編造,心裏慌得好像有隻兔子在不停地蹦躂,手心裏也不停地出汗。
蔣點燭看着夏梔生不如死的痛苦表情,終於滿意了。
安籍塵當然也注意到了夏梔的表情十分不自然,心中犯疑,出聲問她,“夏梔,你到底怎麼了?你今天真的很反常。”
夏梔努力穩住手不要顫抖,乾笑兩聲,“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有點累。”
蔣點燭繼續裝模做樣,“那可不得了,一定就像我說的,是失血過多的後遺症呢。籍塵,你還是快帶夏梔回去休息吧。”
夏梔看着她,眼睛裏又是憤恨又是恐懼,對着安籍塵卻是故作虛弱,“我們下次再來看點燭吧,我……”
安籍塵還沒說話,倒是蔣點燭笑着揮揮手,“快回去吧,有空常來哦。”
最終,安籍塵帶着夏梔告別離開。
他們剛走,蔣點燭就忍不住露出微笑。
這次被夏梔綁,她也不少一無所獲。
比如,發現夏梔心理裂縫。
整日過着偷來的生活,她已經在崩潰邊緣了,只要適時推一把……
許應饒沒在真是太可惜了,好希望他也能欣賞到夏梔精彩絕倫的表情。
夏梔啊夏梔,你現在一定又害怕又困惑吧,爲什麼我遲遲不報警呢,爲什麼我沒有揭露你的惡行呢,到底什麼時候纔會制裁你呢?
你就盡情地恐懼吧,每天都活在我的陰影裏,時時刻刻都擔驚受怕,如同驚弓之鳥,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兩股戰戰夜不能寐。
就這樣活在永恆的不確定性裏,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會有人突然把你帶走,不知道安籍塵什麼時候會獲得真相,不知道眼前的安逸還能延續多久。
這樣被驚悚籠罩的生活,你究竟能堅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