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醫跪在地上,遲未站在另一側。
“王爺,您的脈象十分凌亂。雖說,王妃給您解了蠱毒,您該想起從前的事兒纔對,可竟老是夢到如此離譜之事!”
“您……該和王妃交流,恐怕王爺您的蠱毒並不簡單,或者是,有其他原因導致了這一情況的產生。”
蘇楮墨揉了揉太陽穴,顯得略帶煩躁。
“本王該如何說?就說夢到自己殺了她爹孃?就稚兒的性格,她不當場殺了本王都是好的。”
“更何況,我們二人關係才堪堪好轉,這事兒一旦說出口,恐怕就永遠回不去了。”
府醫望着蘇楮墨,重重嘆口氣:“王爺,老奴才疏學淺,實在看不出您到底哪裏出了問題,爲了身體着想,您還是該考慮考慮,去找王妃。”
蘇楮墨盯着他看了許久,最終還是讓他離開了。
遲未這才上前一步:“主子,您不必擔心王妃懷疑您,因爲趙筠兒似乎有殺雲家夫婦的證據了。”
男人微怔,慌忙望向他:“此話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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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未拱拱手跪在地上:“最近屬下一直都在追查白家的情況。剛剛查到,白家最後接觸的人,只有趙家。”
“我們都被誤導了,趙老爺他們全都是幌子,真正起作用的恐怕就是趙筠兒。這趙筠兒底細很深,屬下讓人去查了許久,才挖到她精通藥理,並且才能出衆的線索。”
蘇楮墨沒有反應,只安靜的聽着。
遲未嘆口氣:“恐怕趙家向來都是以趙筠兒爲重心,而且做每件事,都會給她打掩護,讓她不要被捲進來,恐怕趙家早早就料到他們會遭遇不測,不然怎會處理的那麼幹淨,連陛下都騙過去了?”
蘇楮墨雙手支撐在桌上,撐住額頭,低下頭去。
他腦子裏瘋狂運轉,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搖頭:“這件事暫且放下,畢竟本王身體沒有任何其他的不適。稚兒聰明,當日將我推出來隔絕在門外,恐怕就已經發現了不妥。”
“只是當時,我的確看不清那幾張臉到底是誰,也是這幾日才逐漸看清的。”
他嗓音沙啞,聽起來十分疲憊。
遲未都有些心疼自家主子了:“您該解釋清楚的。”
蘇楮墨搖了搖頭,緩慢的站起來,身形微微有些搖晃:“解釋過了,最後還被打岔翻篇,恐怕事情沒那麼容易結束。”
遲未盯着外面漆黑的夜色,重重嘆口氣。
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再勸。
只有蘇楮墨,倚靠這窗戶,看着白綾稚的方向,看的出神。
一連幾日,白綾稚和蘇楮墨都沒怎麼碰面,直到趙逢垣和趙筠兒成婚這日,兩人才終於坐在了一輛馬車上。
蘇楮墨盯着眼前的女人看了許久,可後者卻沒有半點反應。
他故意小幅度的伸展,甚至裝出有些難受的樣子,白綾稚依舊無動於衷。
他剛要再說點什麼,女人已經下了馬車。
許久未見的將軍府裴凌辰、裴鵠羽,還有丞相府的李融洛,都像是有默契似的,全都往這個方向看,直接將白綾稚圍在中間,七嘴八舌的問着什麼。
蘇楮墨的話,就這麼硬生生的憋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下不來,着實難受。
白綾稚剛剛在馬車上一直考慮趙筠兒的事,所以壓根沒察覺到他的動靜,這會兒被圍在中間,更是連蘇楮墨都看不見了。
一直到了花廳,現場已經佈置的十分喜慶,白綾稚找了個角落坐着,李融洛迅速佔據了她身側的位置。
“姐姐,等你和瑞王三年後和離,不如也辦一場好了,我們丞相府給你出錢,一定辦的比人家成婚還熱鬧!”
裴凌辰一聽也來勁了:“妹妹,算我們將軍府一個,我爹爹要是知道你們和離,肯定高興的放煙花!到時候,丞相府和將軍府一起合計,肯定給你辦的場面盛大!”
白綾稚被兩人奇葩的腦回路逗笑了。
“行啊,這可是你們自己說的,到時候別怪我獅子大開口。”
蘇楮墨的臉色猛地變了。
他也顧不上什麼王爺的儀態,兀自站在白綾稚面前:“稚兒,我有些不太舒服。”
白綾稚微怔。
他俯下身,在她耳邊道:“有點像是蠱毒發作的前兆,但我又覺得不太可能,所以一直忍着沒告訴你。”
說着,他又站直,挑釁似的看了李融洛一眼。
白綾稚沒看到這幾個人之間幼稚的爭鬥,一把將人拽到更隱蔽的地方,迅速把脈。
脈象的確有些亂,但也不至於和從前一樣。
於是她翻了顆藥丸出來:“吃了,等會要是撐不住,我們就回府。”
蘇楮墨終於高興了幾分。
還和離?還要辦儀式?做他們的春秋大夢!
整個成婚儀式冗長複雜,白綾稚邊看邊出神,一直等到敬酒,她纔回過神來。
趙筠兒顯然心情好極了,甚至還故意往她這邊湊了湊:“謝謝瑞王妃賞臉過來。前段時間我們也鬧得難看,正好趁着大喜的日子,咱們的事就一筆勾銷了,如何?”
人們本就喜歡湊熱鬧。
更何況前些日子的事兒,到現在京城裏都還津津樂道。
所以在趙筠兒端着酒杯走過來的時候,他們全都伸長了脖子看。
這會兒聽到她說的話,更是越發興奮。
趙逢垣也笑着,眼眸裏暗藏着陰狠,表面卻溫和極了:“是啊瑞王妃,喝了這酒,從今往後我們重新開始,從前的事一筆勾銷。”
顯然,他在說的事,和趙筠兒並不一樣。
可白綾稚卻只覺得噁心。
一個殺了她爹孃,一個當幫兇。一個是兇手,一個是心思縝密的倖存者。
兩人就站在她面前,帶着僞善的面具,在衆目睽睽之下,逼着她和解!
可能麼?
白綾稚眯起眼睛,就在衆人都以爲她要爆發的時候,她卻忽的笑起來。
“一筆勾銷?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兩個人,隨後徑直將酒,直接潑在了趙筠兒的臉上!
“這杯,我請你。”
白綾稚滿臉的理所當然:“不是要一筆勾銷麼,總該讓我舒服了,才能勾銷吧?”
蘇楮墨迅速幫她把酒重新斟滿,又遞上去。
白綾稚接過來,晃了晃酒杯,笑的人畜無害:“你們說,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