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籍塵緩緩睜開眼,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
耳邊響着熟悉的嘟嘟聲,是醫院裏監護設備發出的聲音。
他試着轉動頭部,一個女人突然撲了上來,是李秀秦。
“籍塵!籍塵你終於醒了!”
李秀秦已經四天沒有閤眼,爲了安籍塵的藥不斷奔走,現在終於等來了他的甦醒,懸了這麼久的心總算可以落地了。
安籍塵張了張嘴,試圖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籍塵,你已經昏迷整整九天了,說不出話是正常的,你要給自己的身體一點恢復的時間。”李秀秦握着安籍塵的手,熱淚盈眶。
安籍塵也輕輕回握住李秀秦,努力露出一絲微笑。
“籍塵你知道嗎,你昏迷這麼久,都是夏梔寸步不離地照顧你,而且你能甦醒,也是全靠着夏梔給你獻了大量的血,製成抗體藥,才緩解了你的病症。”
安籍塵眼神震驚。
李秀秦嘆了口氣,“夏梔因爲一次獻了太多血,身體極度虛弱,正在你隔壁的病房輸液,一會兒我再讓她過來。”
正在這時,安籍塵的病房門被推開,夏梔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手背還扎着針,扶着掛了吊瓶的不鏽鋼支架。
李秀秦連忙阻攔,“夏梔,不是都說了讓你安心養身體嗎,怎麼又跑過來了!”
“我聽護士說籍塵醒了,就趕緊過來看看。”夏梔踉蹌着走近安籍塵的牀邊,眼睛裏盈滿了淚水,聲音也變得哽咽,“籍塵,你真的醒過來了,太好了太好了……我的努力終於沒有白費……”
夏梔哭得泣不成聲,身子一軟,險些摔倒,還好李秀秦及時扶住了她的胳膊。
“夏梔,籍塵能救回這條命,全都是你的功勞,你就是他最大的恩人!”
“不不,母親,千萬別這樣說,如果沒有您日夜操勞製藥,空有我的血液也救不了籍塵。”
夏梔和李秀秦相互攙扶着,情到深處,皆是淚眼模糊。
安籍塵清清嗓子,總算能發出聲音來,“小梔,謝謝你……”
“籍塵,你我是夫妻,不必道謝。”夏梔擦着臉上的淚水,滿眼感動地看着安籍塵。
這一刻,她覺得所有的冒險都值回來了。
李秀秦在一旁看得老淚縱橫,深受感動,“看來籍塵這場病生的也不冤,至少讓你看清了誰纔是真正愛你的人。”
安籍塵眼神一頓,表情微變,“我昏迷的時候,還有別人來看過我嗎?”
李秀秦抱着胳膊,冷笑一聲,“除了我和夏梔,再沒別人。”
“不過,爲了安氏的穩定,我確實沒有把你昏迷的事情公佈出去,對外只是說你去國外出差了,歸期未定。但是,別人不知道你出事,那個蔣點燭可是一清二楚的啊,畢竟你被砸的時候,她就在現場。”
“那她……沒有說什麼嗎?”安籍塵眼神複雜,又是期待,又是難過。
“你被砸之後,她就逃得無影無蹤,一次都沒來看過你,也沒有問過任何你的消息,好像生怕我們訛她似的。”李秀秦翻了個白眼,滿臉鄙夷。
安籍塵的眼神瞬間暗了下去。
“籍塵,不要再想那些煩心事了,你好不容易醒來,說說你想喫什麼吧,我什麼都給你買。”夏梔覺察到安籍塵情緒有變,趕忙岔開了話題。
安籍塵轉頭看向她,表情再次變得溫柔,“我喫什麼都好。”
安靜的走廊裏,許應饒一身灰色西裝,裁剪服帖得體,襯托出他優越的身材比例和修長筆直的雙腿。
空氣中瀰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讓他很不喜歡。
他手上拎着一個食品袋,裏面裝着兩個盒子,還在隱隱冒着熱氣。
走到走廊盡頭,許應饒在一扇門前站定,刷卡開門。
這是一間相當寬敞的病房,看樣子足有七八十平米,裝修溫馨,各種傢俱一應俱全,窗戶半開着,暖暖的風吹進來,吹起雪白的紗簾,忽上忽下,像一隻紛飛的蝴蝶。
許應饒反手關上門,對着牀上的人冷冷開口,“別裝了,我知道你醒着。”
被子裏鼓起的一團物體動了一下,然後慢慢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朝他咧嘴一笑,“你今天來得這麼早。”
蔣點燭一邊說着,一邊偷偷把手機往枕頭下面藏。
許應饒把餐盒放在桌上,朝蔣點燭伸出手,“拿出來。”
“什麼?”蔣點燭裝傻。
“護士都告訴我了,說你撒潑打滾把手機要回去了。”
“胡說!我哪裏撒潑打滾了,我那是好言相勸……”
不等她說完,許應饒已經從她枕頭下面把手機掏走了。
蔣點燭好像聽到了自己心裏有什麼碎掉的聲音。
“別那麼看着我,是醫生交代絕不能讓你玩手機,你現在需要靜養。”許應饒毫不留情地把她的手機裝進了自己口袋。
蔣點燭無奈地嘆氣,“我都靜養三天了,不讓下牀,不讓玩手機,連書都不讓看,我總不能一天睡覺二十四小時吧。”
許應饒早就聽膩了她的抱怨,根本不當回事,自顧自地給她牀上支起小桌,把飯菜擺了出來。
蔣點燭吸吸鼻子,被菜餚的香味吸引,忘記了抱怨,開始滿懷期待地等着。
被夏梔囚禁時,蔣點燭爲了逃出生天,雙手受傷慘重,現在兩個手的手腕、每一根指頭都包着厚厚的紗布,而且被勒令絕不能自己活動。
住院期間,許應饒找了專業的護工照顧她的起居,其他還好,每次喫飯蔣點燭都以胃口不好爲由,只吃兩口就不再多喫,護工也不敢多說什麼。
她本就因爲失血過多體質虛弱,再加上身上各種骨折、擦傷數不勝數,更是亟需營養的時候,如果不好好喫飯,身體如何能恢復好。
所以許應饒只好讓家裏廚師親自上陣,變着花樣給蔣點燭帶飯,並且用各種手段強迫她多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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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點燭發現,這些飯菜不再全是許應心愛喫的。
心底有一絲變化,但終究什麼都沒說。
許應饒把菜和米飯混合在一起,舀出一勺,慢慢吹涼,送到蔣點燭嘴邊。
蔣點燭笑眯眯地一口吞下,嚼一嚼,嚥下去。
許應饒再舀一勺雞湯,同樣地吹涼,送到蔣點燭嘴邊。
蔣點燭一口喝下,咂咂嘴,“好鮮啊,果然許總裁親手喂的飯就是好喫。”
許應饒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喫飯話還這麼多。”
“我一個人待着太無聊了,護工阿姨也不陪我聊天,就只能多和你聊幾句了。”
許應饒眼眸裏泛起一波漣漪,“我會抽空多來的。”
蔣點燭一愣,連連點頭,“好啊。”
許應饒眉頭皺起,打量着她的表情,“自從你甦醒以來,好像心情一直格外的好,是我的錯覺嗎。”
蔣點燭表情微變,嚥了口口水,隨即又燦爛地笑起來,“我一直都這麼樂觀開朗啊,你才發現嗎。”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告訴我。”許應饒眼神像鷹一般銳利,彷彿能一眼看到蔣點燭靈魂深處。
蔣點燭心虛地躲開視線,“我已經把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