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長淵冷冷看了他們片刻,才道:“起來吧。”
三人這纔敢站起身。
其中,刑部尚書季禮的官職是最高的,此刻不得不硬着頭皮,拱手詢問道:“下官得知護城軍來報,王爺的迎親隊伍遇到刺客襲殺,立即清點人馬前來,王爺,現在的情況如何?”
杜大人和祁將軍也看着君長淵。
君長淵意簡言賅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季禮聽完後,皺起眉頭:“照王爺的意思,那些刺客是預先埋伏好的?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襲殺?”
君長淵薄脣微勾:“季大人,你是在問本王嗎?”
刺客是不是預先埋伏好,又是不是早有預謀,這正是刑部需要調查的事。
問他有什麼用?
季禮一噎,訕訕道:“下官沒有審問王爺的意思……”
事實上,刺客是不是預先策劃好的,從眼下的情況就能看出來。
濃眉虎目的祁將軍開口:“王爺,那些刺客眼下在何處?卑職立刻派人追捕,絕不放過任何一個人!”
等你們趕到了再搜捕,刺客早就逃得無影無蹤了……
雲蘇心裏腹誹地暗想。
君長淵冷冷道:“在你們趕到前一刻鐘,刺客已經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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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爺可曾看到刺客往什麼方向撤離?”祁將軍又問。
“四面八方,沒有規律。”
祁將軍皺了皺眉,季禮問道:“可有留下活口?”
“沒有。”君長淵語氣越發冷淡,“鎮北軍與刺客交手中,曾生擒過幾人,但還不等審問,刺客便集體自刎了,沒有活口。”
“集體自刎……?”三人倒吸一口冷氣。
季禮的神情越發凝重:“身手高強,進退有序,任務失敗後又立即自盡,這聽起來不像是尋常的刺客。”
君長淵垂眸,沒有說話。
祁將軍攥緊拳頭,怒聲道:“竟然在大街上放暗箭,襲擊親王的儀仗隊,還誤殺了百姓,這些刺客簡直膽大包天!京城是天子腳下,豈能容忍這種狂徒放肆?”
他一撩衣袍,抱拳跪下,鏗鏘有力地道:“王爺,卑職懇請,立刻封鎖街道,關閉城門,全城搜捕刺客的行蹤!他們人數衆多,特徵又極其醒目,不管逃往哪裏,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真的嗎?
雲蘇聽到這話,心裏卻不樂觀。
古代的搜查技術相當落後,沒有指紋識別,也無法通過毛髮唾液檢驗dna,唯一的手段就是人海戰術,靠畫像和口供一點點地查。
先不說古代的水墨畫技術,畫出來的人像有幾分可信度,就光是這種搜查手段……能找到刺客纔有鬼了!
天盛京城面積極大,除去皇城之外,又分成內外兩城。
內城是達官顯貴的住所,有東南西北四個城區,之外還有商業街、花街、市井等等。
而外城的面積就更大了,住的都是普通百姓,整個京城的常住人口有數十萬之多。
放在現代雖然不值一提,但是在古代,絕對是超級大城市了。
天子腳下,政治核心。
要在足足幾十萬人裏,靠着畫像和人海戰術,搜查區區幾十名刺客?這和大海撈針有什麼區別?
另外,刺客也不是傻子,個個都包裹得嚴實,渾身上下除了一雙眼睛外,連頭髮都沒露出一根,連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分辨不清。
這能怎麼找?就是手藝再好的畫師,也不可能隔着面巾畫出他們的容貌啊。
雲蘇暗暗搖頭,覺得封城搜查的法子,十分不靠譜。
君長淵顯然也知道這個辦法行不通。
但對着祁將軍,他卻沒有多說,淡淡道:“京中發生這樣的慘案,護城軍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祁將軍,你作爲統領,此事本該由你負責,如何搜查,你自己看着辦,不必詢問本王。”
“……是!”祁將軍一咬牙,拱手站起身,立刻走到一旁招來副將。
“傳令下去,立刻封鎖周邊街道,所有居民留在屋內,不得外出!封鎖內城,給我挨家挨戶地搜!”
祁將軍咬牙切齒,英武的臉上滿是怒容。
“敢在京城的地界上刺殺鎮北王和王妃,簡直就沒把我們兵馬司放在眼裏,陛下若是追究下來,我們所有人都難辭其咎,必須搜查到底!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刺客的蹤跡給我找出來,知道了嗎?”
幾名副將深知事情的嚴重性,臉色繃得緊緊的:“是,將軍放心!”
說着,幾人就匆匆轉身走了,迅速點齊人手,翻身上馬,浩浩蕩蕩地往四周分散去。
“速度快!”
“關閉城門,封鎖內城,附近街道許進不許出!”
“挨家挨戶地搜,絕不能放過任何疑點!”
隨着大批護城軍的出動,京兆府尹杜大人也按捺不住了,他官職最小,職責卻大,看到長街上一片蒼夷的景象。
杜大人急忙拱手道:“王爺,下官這就派人通知太醫院,請太醫過來協助,救治受傷的將士和百姓,清點損失,配合護城軍搜查。”
這確實是京兆府該做的事。
君長淵道:“杜大人請自便。”
杜大人應下,也急忙帶着手下人,四下忙碌起來。
原地只剩下刑部尚書季禮,他方纔一直皺着眉頭,思索什麼,此刻開口道:“王爺方纔說,迎親隊伍走到這條街上時,偶然撞上了一支送葬隊,這纔不得已停下……”
刑部是專門查重案的司法部門,季禮當了十幾年的刑部尚書,審查過的重案要案不計其數,剛纔聽君長淵這麼一說,他立刻察覺到不對勁。
親王大婚,禮部提前三日就開始肅清街道,從雲王府到鎮北王府的幾條街都是肅清的重點,街面上鋪滿紅毯、豎起了圍欄,不相干的人根本不可能進得來。
那支送葬隊伍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居然越過了護城軍的封鎖線,直接闖進了迎親的街道上?
這明擺着就是有問題!
季禮一瞬間起了疑心:“難道,那支送葬隊伍跟刺客是一夥的?故意逼停了迎親隊伍,好方便刺客動手?”
雲蘇心裏同樣有這樣的懷疑,而且她敢保證,君長淵心裏,對此也有疑心。
但他並未說出來,只道:“這就要看刑部的調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