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天還沒徹底亮起,謝珍與劉氏宋景昭幾人來到了謝家。
一羣老爺們已經拿着殺豬的傢伙在謝家院子裏喫着饅頭了。
院子裏支着一口大鍋,鍋裏的水在大火的催動下不斷有氣泡涌起。
謝楊氏湊近一看,忙對着坐在角落喫饅頭的謝國興說道:“水差不多了,該動手了!”
“行!”謝國興聞言,很快將剩下的饅頭一口塞進嘴裏,與謝國旺幾人走到豬圈,用繩子困住了其中一頭豬的四腳。
剩下的大老爺們拿繩子的拿繩子,拿棍子的拿棍子一塊將豬扛到了院中的桌子上。
等豬殺好,天也纔剛剛亮起。
婦女們也相繼來到了謝家幫忙。
巳時剛過,謝家一大羣人正忙得熱火朝天,一個身穿錦袍,墨發飛揚的少爺策馬進了村子。
“哎,這位大嬸,你可知宋兆家住何處啊?”少年坐在高頭大馬上,勒緊繮繩,笑容殷切地喊住了剛睡醒準備去謝家幫忙的普春花。
普春花一看少年這衣着打扮和英俊的模樣,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應聲道:“小夥子你找錯了吧,咱村可沒有叫宋兆的人。”
黑涼村就一戶姓宋的人,可名字也對不上號啊!
“應該沒錯吧……”
少年劍眉微皺,他剛剛問了一路找過來的,難不成是別人指錯路,他來錯村子了?
他心想着,疑惑地問道:“這不是黑涼村嗎?”
“是黑亮村啊!”普春花點頭。
少年臉上一喜,“那就錯不了了,您仔細想想,宋兆啊,就今年院試主考官欽定的案首,他家住在何處?”
“哦……”普春花聽他這麼一說,瞬間就反應過來他找的是誰了,“你說的是老謝家那女婿宋景昭是吧?他家在上面,你順着這條路一直上去,最後一戶人家就是他家了。”
“多謝!”
少年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抱拳道謝,剛想策馬朝着山上走,就聽她問道:“你是何人?找老謝家女婿有啥事啊?”
“我是宋兆的同窗周志新,我得知他考上了案首,正巧我昨日跟着我爹過來談生意就想着過來道聲賀。”少年敏銳地捕捉到了普春花眼中一閃而逝的警惕,笑着說道:“您放心,我並無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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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這人是宋景昭的同窗,普春花臉上頓時就露出喜色,“原來是景昭的同窗啊,你也甭上去了,他家這會沒人……”
“那他們去哪了?”
周志新微微一愣,難不成來得還不湊巧了?
“景昭他老丈人丈母孃在家中殺豬爲他慶賀,這會估計都在他老丈人家忙着呢,正好我也要過去,你跟我一塊走吧,我帶你去。”普春花笑着衝他招招手。
周志新聞言,很快從馬背上下來,牽着繮繩走到普春花面前,喜笑顏開地打趣道:“那我這來得可真是湊巧了,一來就有席喫,那就麻煩嬸子幫忙帶個路了。”
普春花對周志新這禮貌開朗的性子很是喜歡,連聲笑道:“不麻煩不麻煩。”
說着她很快走在前面帶路,不一會就來到了謝家門口。
還沒進門,周志新就聽到了裏面熱鬧的氛圍,隨手將馬拴在一旁就好奇地跟在普春花身後走了進去。
“哎喲,這小夥子誰啊?”謝珍大伯母一眼就看見了周志新,好奇地問道。
普春花忙解釋,“這是景昭的同窗好友,專門來道賀的!”
“啊這這這,快快快,裏邊請裏邊請!”謝珍大伯母驚了一下,環眸將周志新的打扮收入眼下,忙將他請了進來,隨即衝廚房裏大喊道:“景昭哎,你同窗來了,快別忙活啦,出來招待着!”
“來了。”
宋景昭的聲音很快從廚房裏傳了出來。
“大嬸您忙您的,不用管我。”周志新看了一眼去給他拿凳子的謝珍大伯母,忙笑着擺擺手,擡腿朝廚房走了去。
剛到廚房門口,他就看見宋景昭兩隻手袖挽到了胳膊處,手中拿着一把菜刀走了出來,看見他的瞬間微微愣了一下,臉上很快露出了欣喜之色,“志新,你怎麼來了?”
“我昨日隨我爹過來談生意,在鎮上留宿了一晚,就想着今日過來看看咱們今年的院試案首。”
周志新看着宋景昭的模樣,心中一時有些複雜。
在他眼裏,宋景昭就是一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沒成想居然還有這樣一副接地氣的模樣。
“你就莫要打趣我了,過去坐吧……”宋景昭笑了笑,剛要招呼着周志新去堂屋裏喝茶,想到這邊還沒忙完,不由得遲疑地回頭看了一眼砧板上還沒切好的肉。
“你帶他過去坐,我來吧。”謝珍很快上前接過了他手中的菜刀,並順手塞了一塊乾淨帕子給他擦手、
“辛苦你了。”宋景昭將手上的油漬擦乾淨,對着謝珍寵溺一笑,很快擡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帶着周志新去了堂屋。
大夥這會都在院子裏忙着剔肉砍骨,炸酥肉,因此堂屋裏並沒有人。
站在大鐵鍋前炸酥肉的謝楊氏見兩人進了堂屋,將鍋鏟塞進謝國興手裏便急忙擡腿把放在院子裏的瓜果點心全部端了進去。
“來來來喫點水果。”她說着,順手塞給了周志新一個黃澄澄的梨。
“謝謝伯母。”周志新咧嘴一笑,也沒嫌棄,抱着梨就啃了一口,一點有錢人家的少爺架子都沒有。
他這份隨性的性子讓謝楊氏很是喜歡,又抓了一把瓜子和糖果給他,直到他雙手塞得滿滿當當的都快拿不下了,才笑着問道:“你是周志新是吧?”
“伯母居然認得我?”周志新有些詫異,一雙眸子瞪得滾圓。
“我猜的。”謝楊氏憨厚地笑了笑,順勢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景昭說過他三個同窗,有兩個是悶葫蘆,有一個性子十分開朗活潑,這不是很容易對上號嘛!”
“哈哈哈,原來是這個樣子啊,我還以爲伯母會什麼識人之術呢,我都還沒自報家門就叫你看出來了。”
“看你說的,伯母要真有那本事就不得了了!”
謝楊氏也哈哈大笑了起來,這兩人都是活絡的性子,很快就你一句我一句地攀談了起來。
看那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兩人是許久未見的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