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冉禾真的一怒之下帶人去地窖搜查,那後果不堪設想。
“老大,你還是去地窖把剩餘的糧食拿出來吧。”
她的聲音裏滿是無奈與不甘,原先企圖以少量糧食草草了事的計劃徹底破產。
吳鳴一聽,心中頓時五味雜陳,他焦慮地喊了一聲:“娘!”
地窖裏藏着的不僅僅是糧食,更是這個家庭未來生活的希望——足足兩百斤。
若是按冉禾應得的七成分算,他們母子三人只能留下可憐的三十斤。
這區之數,如何支撐得起一家人的生計?
“去吧!”
吳母雖然心有不甘,但在衆人矚目之下,說出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再也無法收回。
比起失去部分糧食,讓她掏出真金白銀更是不可想象。
當三百斤糧食一袋接一袋被過秤,堆積如小山一般出現在衆人面前時,現場一片譁然。
要知道,在這個小村莊裏。
能夠擁有如此多存糧的家庭實屬鳳毛麟角,大多數人家的存糧不過是幾十斤,勉強餬口。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吳母平日裏那副高傲的姿態並非毫無緣由,兒子有出息,家裏豐衣足食,自然底氣十足。
只是,如今的得益於傲慢不得不暫時收斂,因爲大部分的糧食終將流向冉禾。
“好了,我已經將我們的約定清楚地記錄下來,請確認無誤後按下手印。”
村長沉穩的聲音響起,每一步都嚴格按照程序進行,確保公平公正。
冉禾自始至終保持着冷靜,仔細審視了那份分家文書。
確認無誤後,第一個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指印,那堅定的動作似乎預示着新生活的開端。
很快,糧食被精確地分配完畢。
僅僅是從吳家原有的一百斤裏拿出十斤給冉禾,就使得冉禾手中的糧食總量達到了兩百一十斤。
相比之下,吳家只剩下了九十斤,一場家庭的分離,隨着糧食的重新分配,徹底塵埃落定。
未來的日子,對於吳家而言,無疑將是一段充滿挑戰的新旅程。
正當村長的腳步即將跨出門檻,融入門外斑駁的日光之中。
冉禾的手輕輕探入袖中,緩緩抽出一張剛被墨香浸染的斷親書。
在這片古老而又閉塞的吳家村,村長的話語猶如律法。
無人敢於置喙,他的見證與那一筆一劃的簽字畫押,足以令這份斷親書擁有如山的分量,瞬間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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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這是我深思熟慮後所擬的斷親文書,它昭示着自此刻起,我與顧氏家族之間的血脈聯繫將就此斬斷。請您作爲公正之人,爲這份決絕之舉做個見證,之後,我們雙方就將正式畫押確認,讓一切成爲不可逆轉的事實。”
冉禾的聲音清晰而堅定,每一個字都似敲打在人們的心上,激起層層波瀾。
斷親書如同一塊巨石投進平靜的湖面,激起的不僅是譁然,更有無盡的驚愕與不解。
冉禾此舉,冷硬如冰,決絕異常,分明已從分家走向了斷絕一切關聯的極端。
村民們私下議論紛紛,認爲年輕一輩行事過於衝動,似乎忘了那句老話:樹大好乘涼,日後若逢難事,沒了吳家這棵大樹,又該何處尋覓蔭庇?
吳家人雖對冉禾的決定有所預感,但當真真切切面對那份白紙黑字的斷親書時,心頭仍舊五味雜陳。
他們暗自揣摩,冉禾哪裏來的勇氣和信心。
認定沒有吳家的庇護,她和孩子們依然能在這世間安然生活,甚至可能活得更好?
這番行徑,彷彿將吳家視作避之不及的瘟疫,非但要分家,更要徹底劃下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吳有年的臉色一時變得複雜,作爲一家之主。
竟由兒媳主動提出斷親,這份尷尬和恥辱讓他難以承受,往後恐怕要成爲鄉里鄰間茶餘飯後的笑談。
他假意接過斷親書,故作姿態地瀏覽一番,然後才提高嗓音宣佈:“這份斷親文書中所述,僅限於冉禾與她的子女與吳家再無瓜葛,至於阿詡,他始終流淌着吳家的血,自然不在此列。”
衆人恍然,吳詡作爲族中少有的才俊,怎能輕易割捨?
如此看來,只是冉禾母子三人斷絕關係,也算是情理之中了。
然而,村長的面容上悄然掠過一抹不悅,似乎擔心此事張揚出去。
會影響到自己治村的名聲,顯得連處理這種家務事的能力都不具備。
冉禾的回答簡短而有力,如同她此刻的決心:“是的!”
村長無奈地搖了搖頭,“好吧,吳家今日上演的這一出好戲,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既如此堅決,我也不再多言。分家後,你帶着孩子去後山那間久無人煙的茅草屋暫住吧!”
原想着給冉禾留些情面,讓她住在村中稍爲便利之處,然而冉禾的態度讓他索性做出了這個決定,將她安排到那遠離人煙的地方。
殊不知,這偏僻之處卻正是冉禾所求,遠離喧囂,她的計劃才能更隱祕地展開。
斷親書上,指紋如同烙印,清晰可見,它不僅是一個印記。
更是斬斷過往的利劍,宣告着從今往後,她與吳家的一切情分皆化爲烏有!
當村長的身影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人羣卻沒有立刻散去。
他們懷着各異的心情,等待着觀看冉禾如何黯然離場。
“好啦,分都分了,還愣着幹什麼?快收拾你的破爛玩意兒,給我滾遠點!我警告你,吳家的東西,哪怕是一根針、一絲線,你也別想帶走!”
吳母盯着被搬離的糧食,眼中滿是怒火。
恨不得將所有的怨氣一股腦兒發泄到冉禾身上。
冉禾沉默不語,只是輕輕推開了房門。
屋內空蕩,僅有幾件最基本的日常用品散落其間,顯得格外寂寥。
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意,反問道:“何嬸以爲,吳家之內,可還有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物,值得我這般費盡心思帶走?”
此言一出,如同利箭穿心,直擊吳母的自尊與威嚴,那被刻意拉長的“嬸”字,無疑是對其地位的挑戰與嘲諷。
而這一切的源頭,竟是因爲兩隻無辜的兔子,顯得如此荒唐而又不可思議。
對,那兩隻兔子呢?早知如此,真該請村長也爲它們做個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