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昏迷了多久,蔣點燭終於甦醒過來。
她依舊渾身疼痛,尤其是脖子,稍微一動就疼得她直抽冷氣。
從脖子以下漸漸恢復知覺,她試圖移動四肢,卻發現根本動彈不得,似乎是被綁住了。
房間裏很明亮,不知是天已經亮了,還是屋子裏開着燈。
她強忍着疼痛轉動脖子,終於看到了自己所處的環境。
這是一間明顯廢棄已久的實驗室,幾張褪了色的實驗桌凌亂地擺着,桌面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灰。
而她躺着的好像也是一張實驗桌。
她身旁的桌子上堆着好幾個血袋,自己胳膊上也正插着採血針,血液源源不斷地遠離她的身體,進入一個快要灌滿的血袋裏。
難怪她的頭昏昏沉沉的,原來是因爲失血過多。
她調整了一會兒呼吸,感覺體力恢復了一些,再次嘗試掙扎四肢,想看看能不能逃脫。
結果她的動作太大,身下的實驗桌又老舊,隨着她的動作發出一聲刺耳的咯吱聲,立刻驚動了在椅子上睡覺的夏梔。
“姐姐,你醒了。”夏梔伸個懶腰站起來,誇張地打了個哈欠。
她看了看錶,“原來都十點了,你還睡得真夠久的。”
蔣點燭狠狠瞪着她,面色冷冽,“夏梔,你知不知道一次性抽這麼多血會搞出人命?”
夏梔滿不在乎地冷笑一聲,“你死不死的無所謂,只要安籍塵能活就行。”
“難道你覺得我死了,許家會放過你嗎?”
夏梔聳聳肩,“只要我能救回安籍塵的命,安家自會想辦法幫我脫罪。”
蔣點燭氣急,死死咬着牙關。
她不得不承認,夏梔說的是對的。
“所以你是騙我的,安籍塵根本沒死?”
“真是感人啊,你自己都快性命不保了,還在關心安籍塵的死活,那讓你一命換安籍塵一命,你也會同意吧?”夏梔靠近蔣點燭,挑起她的一縷頭髮,在指尖把玩着。
“有時候我真羨慕姐姐,能這麼……蠢。”
蔣點燭心裏極其厭惡,卻躲避不得,於是故意靠近夏梔,直接照着她的臉吐了一口口水。
“啊——!”
夏梔慘叫一聲,趕忙躲開,被噁心得滿臉扭曲,她遍尋一圈也沒有找到紙巾,於是更加崩潰,狠狠跺着地。
蔣點燭心裏頓時舒爽,毫不顧忌地大笑起來。
夏梔好不容易在廢棄得實驗桌裏找到了半截衛生紙,也顧不得上面有沒有土,趕緊把臉上的口水給擦了。
她氣急敗壞地走到蔣點燭身邊,對着她的臉狠狠甩了一巴掌,覺得不過癮,還想再打,可與蔣點燭對視瞬間,那堅定的眼神,又讓她有些下不去手。
“你!”
蔣點燭的臉立刻紅腫起來,火辣辣地疼着。
夏梔高高在上地俯視着她,冷笑收手。
“開心嗎,姐姐。”
蔣點燭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上次你故意挑釁我,害我被警察抓走關了三天,還讓我名聲敗壞,這次,我更要狠狠的打你,有本事你再叫警察啊!你叫啊!”
她後退兩步,在原地轉悠兩圈,跟着像是提起莫大的勇氣,忽然又衝上來捏住蔣點燭肩膀,拼命的搖晃。
“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蔣點燭皺眉,夏梔與她對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一直都看不起我,憐憫我,就像憐憫一隻臭蟲!現在你落在臭蟲手上了,你還擺出高高在上的姿勢做什麼!”
蔣點燭本就失血過多頭暈腦脹,經她這麼一頓晃,愈發頭痛欲裂,眼冒金星。
奈何她四肢被緊緊捆在桌上,根本動彈不了,如何談及反抗。
蔣點燭痛苦地閉上眼睛,大腦一片混亂,好像有個人正拿着棍子瘋狂攪動她的腦漿,胃裏也一陣翻滾,想要嘔吐卻只反起一股股胃酸,燒的她喉嚨脹痛。
她意識到,這可能是失血過多要休克的前兆。
此時又一袋血滿了,夏梔暫時關掉了採血的管子,將新的一袋血封裝好,一同放在了桌上。
看到蔣點燭臉色已經蒼白的像個死人,瞳孔也開始渙散,夏梔心頭一慌。
“蔣點燭?”
雖然嘴上說的硬氣,但她根本不敢真的搞出人命。
她數了數昨天一晚上抽的血,已經有六袋了,也就是一千兩百毫升,難怪蔣點燭已經疑似開始出現休克的症狀。
夏梔安慰自己,這麼多血應該夠用一陣子了,讓蔣點燭自己恢復恢復,她先把這些送給李秀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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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她好好確認了蔣點燭的手腳都綁得很牢固,便鎖好實驗室的門,開車離開了。
蔣點燭被獨自留下,她自知這是逃跑得好機會,也清楚地看到自己得提包就在不遠處地上扔着。
但是她得手腳根本動彈不得,再加上連續一整夜的抽血,現在她渾身軟弱無力,稍微掙扎一會兒就會氣喘吁吁。
蔣點燭覺得腦袋越來越沉,漸漸地連睜開眼睛都十分費力。
耳邊好像有個聲音一直在對她呢喃:睡吧,睡吧……
終於,蔣點燭再也支撐不住,又一次昏睡過去。
她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中有着鮮豔而綺麗的色彩,像夏日的陽光一樣刺目。
夢中的她好像回到了小時候,赤着腳在沙灘上不停地奔跑,跑得口乾舌燥,像在逃跑,卻又心情愉悅。
跑着跑着,她看到了兩個熟悉的人影,於是開心地大喊:“爸爸!媽媽!”
她加快了速度,想撲進那兩個人懷裏,可眼前突然一黑,她赫然發現自己正站在懸崖邊上。
身體的慣性讓她無法停止,於是身體一空,整個人都跌入萬丈深淵。
她回頭看去,夏梔就站在那裏,手還保持着推出去的姿勢。
她臉上是猖狂的笑容,不可一世。
“你的一切都會被我奪走。”
蔣點燭瞳孔一縮,下意識地看自己的手腕,發現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物體正趴在那裏喝血。
她的血液快速流失,很快四肢都變得乾癟,如同枯死的樹木,又像泄了氣的皮球。
她驚聲尖叫,那個黑色怪物聞聲擡起頭來,竟然露出安籍塵的臉。
“啊——!”
蔣點燭慘叫着驚醒,渾身冷汗,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她驚恐地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仍躺在那個實驗室裏,沒有懸崖,沒有夏梔,也沒有吸血的怪物。
因爲夢中的場景太過詭異,又歷歷在目,讓她好半天都驚魂不定。
實驗室的房頂有個排氣扇,可以透出外面的天光,蔣點燭依稀覺得現在可能已經下午了。
她本應該出現在嚴氏的簽約會上,展示她精心準備的ppt和設計稿,然後與嚴長明握手,驕傲地看着他在合同上籤下名字。
但現在,她卻被困在這個杳無人煙的地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昨晚一夜未歸,許應饒肯定發現她失蹤了,但他能找到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