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母親,是我莽撞了,險些害了籍塵。”夏梔雙手擰在一起,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
“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趕緊找到合適的血液製作抗體藥。”
李秀秦向夏梔走近一步,直直盯着她的眼睛,眼神深邃可怖。
“夏梔,當初爲了讓你嫁入安家,我和你合夥欺騙了籍塵,你不會忘了吧?”
“小梔不敢。”
“現在真的到了要救他命的時候,你是不是也該發揮作用了?”
夏梔被嚇得小臉慘白,聲音都發抖了,“我,我的血救不了他啊,抽再多也沒用。”
“現在知道害怕了?”
“小梔不是害怕,是,是這樣的情況,我們隱瞞不了多久的。”
“是啊,因爲你的存在就是一個謊言,是我親手製造的謊言。”
李秀秦一聲長嘆,聲音陡然拔高,面目都在這一刻變的猙獰,“其實只要我想,也可以隨時戳破這個謊言!”
夏梔本能地想逃,卻被李秀秦一把扯住了衣領,嚇得她差點尖叫出來。
“我告訴你,如果籍塵因爲沒有藥而離世,我定然向全社會揭開你的真面目,你是如何編造謊言騙過我們,又是如何僞造抗體藥害死籍塵!到那時,我會讓你鋃鐺入獄,在大牢裏折磨你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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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秦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根尖銳的刺,狠狠刺穿了夏梔的心臟。她兩股戰戰,瞳孔也止不住地顫抖,額頭出了一層密密的汗。
李秀秦鬆開她的衣領,笑容詭異,“我的乖兒媳,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只要拿回合適的血液,救了籍塵,我就繼續幫你圓謊,我們就還是相親相愛一家人。”
夏梔顫顫巍巍地點頭,“母親,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辦。”
“我在醫院等你。”
說完,李秀秦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夏梔頹然坐在地上,身上不停地冒出冷汗。
夜幕降臨,街燈亮起,馬路上的車流由多變少,整個城市漸漸安靜下來。
黎安公司裏,只剩下蔣點燭一個人還在加班。
明天和嚴氏的簽約會至關重要,她還在一遍遍調整ppt的細節,力求自己的演講完美無缺。
時間指向十點,她試講了最後一遍,終於長舒了一口氣。
關掉電腦。
正巧這時手機一陣震動,是許應饒打來的電話,問她怎麼還沒忙完。
“我剛結束,這就要回家了。”
“用不用我去接你,時間不早了。”
“不用,我自己打車就行。”
反正這也不是蔣點燭第一次加班到這麼晚了,她已經輕車熟路。
拿起提包,蔣點燭走出了公司,卻在門口生生停住了腳步。
“夏梔?”蔣點燭皺起了眉頭,這麼晚了她怎麼會在這裏?
“姐姐,籍塵他,他快不行了……”夏梔哽咽着捂住了臉,肩膀不住地抽動。
“什麼?”蔣點燭只覺五雷轟頂一般。
“他現在時而昏迷時而甦醒,口中一直在念你的名字……所以我想,是不是應該讓你見他最後一面。”夏梔已經幾乎哭得說不出話來了。
蔣點燭大腦一片空白,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這一週來的噩夢竟會成了真。
安籍塵因爲救她,快要死了。
這究竟算什麼。
“他在哪。”蔣點燭維持住最後一絲神志,嗓音喑啞。
“在安氏的私家醫院,因爲怕影響安氏的生意,所以把他藏得很隱蔽,生怕對媒體走漏消息。”
夏梔抹了一把眼淚,淚眼婆娑地看着蔣點燭,“你願意和我去見他最後一面嗎?”
“十分嚴重嗎?”
“他似乎有話對姐姐說。”
夏梔說着,還拿出一段視頻,視頻中安籍塵不斷呢喃似乎夢魘,但聽不清在說什麼。
“帶路。”
蔣點燭的心臟狠狠擰在一起,所有的內臟都在翻山蹈海地顛倒着,讓她幾欲嘔吐。
夏梔不敢耽擱,忙領她坐上了自己的車。
蔣點燭坐在後排,看夏梔一路加速,眼睛裏好像進了沙子,又酸又澀,只能不停地眨眼。
她恨安籍塵,可兩人間的關係太過複雜,不是一個恨字就可以囊括的。
如果他就這麼死了,就這麼死了……
她忽然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好像她現在所努力的一切,不過是爲了和他鬥而已。
可對手沒了,她也泄了力。
夏梔透過後視鏡看着她,輕言安慰,“別怕,我們應該趕得上。”
蔣點燭深呼吸一口,盡力維持聲音不顫抖,“他就沒有別的方法可以救了嗎?”
“醫生說已經盡力了。”
蔣點燭呼吸一滯。
“姐姐,你還愛他嗎?”
蔣點燭捂着自己的喉嚨,似乎有話想說,但理智讓她不能開口。
她還愛安籍塵嗎?
答案應該是否定的吧。
她恨透了那個男人,恨不得他經歷一遍自己經歷的一切,讓他在深淵裏一次次掙扎,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可當她真切地面對那人的死亡時,她又是如此痛苦,好像有人正拿刀劃過她的每一寸皮膚,挑開她的每一根神經,取走她的每一塊骨頭。
如今她終於不得不面對她的曾經,她深愛着安籍塵的曾經。
她以爲她的仇恨已經蓋過一切情感,現在才發覺,確實是仇恨蓋過了一切,卻並不是消除了一切。
有個名字一直寫在她的心底,只是蒙上了太多灰塵。
如今安籍塵的死亡就像放了一把火,把心裏堆積的仇恨和怨念燒了個精光,這才露出了下面從未消失過的三個字。
夏梔問她,是否還愛着安籍塵,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麼。
她愛過,愛得失去了自我,也恨過,恨得拋下了所有。
這樣複雜的感情,又豈是她能輕易說明的呢。
百感交集,又痛不欲生,莫過於此。
蔣點燭在心裏鬥爭了很久,甚至一度打了退堂鼓,不想去看安籍塵,怕給自己平添煩惱,或許就該像許應饒說的,認了這命數。
就在她猶豫不決時,夏梔已經緩緩把車靠邊停下了。
蔣點燭擡頭一看,發現四周漆黑一片,連一盞路燈都沒有,哪有一點醫院的樣子。
她方纔實在太過於專注於剖析自我,竟沒有發現夏梔開到了如此偏僻的地方,而且仔細一想,夏梔的言論裏有太多漏洞,而她方纔根本沒有發現。
蔣點燭涌起強烈的危機感,她不等夏梔把車停穩就撲到門邊想下車,卻發現車門已經鎖死。
“姐姐,我沒有騙你,安籍塵確實快死了。”
夏梔陰惻惻地笑了起來,“不過只要有你在,他就能繼續活着,既然你還愛他,肯定也願意爲了他犧牲吧?”
蔣點燭撲到駕駛座想解開車門的鎖,卻不料夏梔拿出了一根電棒,毫不猶豫地對着她的脖子放出高伏電流。
藍光一閃,蔣點燭大腦當即空白,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