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雲楚洛面色蒼白,輕笑,“送給齊國皇帝?燼兒,你高看了我。”
她如今這副鬼模樣,又怎能入了他人的眼!據她所知,趙君澤後宮美人數名,甚至最近又多了一名蘭妃,而民間相傳,蘭妃容貌勝過當年讓天下男子不遠千里前往封國的善雅公主。
從內心深處,她抵抗前往齊國。
若必須選擇,她寧願回到元祁身邊。
突然,心中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許久前如冰要害她腹中胎兒時,曾糾纏着不想告知她關於背後那人,這背後之人與她關係頗深,就連元祁都曾猶豫,他們不想傷害她。
所以纔會在她面前隱瞞,而她隱約之間心中有了答案,卻始終不讓自己接受。甚至時間久了,她便認爲一切皆是元遊所爲。
心跳加速,砰砰激烈的跳動聲在她的身體內四溢激動着她所有的情緒,她圓瞪雙目,更爲陌生的望着同在一輛馬車,前一刻還柔聲換着她姐姐的男子,聲音冷漠問道:“兩年多前,我腹中胎兒,碧柔,如冰之死是否與你有關?!”
雖是疑問,但是當話出口後,她如釋重負。
“看來,這些事情無法瞞你了。”趙子盡緩緩睜開雙眼,低頭看向她。
他發現眼前的女子何等聰明。
世上,他最不想要傷害的人便是她,而無法選擇的,他只能傷害她。
“碧柔之死是意外,她撞見我威脅如冰。至於你腹中胎兒絕對不可留,若留下你必將受元祁牽制。”他看見窗外,那如雪的花瓣落入馬車內,掉落在她身上的薄被上。
他從未想過將這些事情告知她,以爲所有一切都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讓人漸漸忘卻。
就連他自己似乎都忘記了,曾經做過這樣的事情。
這樣在她面前艱難啓口,自行懺愧的事情。
雲楚洛蒼白的面色因他的話語更加的蒼白,根本不見一絲血色。
果然如此!
就在剛纔那麼一刻,她認爲所有一切不過是自己猜測,或者有人陷害他,可現實如同一把磨光的利劍,晃出寒光瑟瑟,緩慢而折磨人的刺入她的身體,讓她彷彿清楚的聽見肌膚刺破,鮮血自那劍尖流淌的聲音,更能體會到,那把鋒利的劍在她堅硬的骨頭之間遊走,當真是寸寸疼痛。
無辜碧柔,死不瞑目,竟是死的如此冤枉,如此的讓人惋惜。
可憐碧柔,還未與心愛之人白頭偕老,更沒有親眼所見流雲深情,便因一次意外而被人滅口。
心善碧柔,心知是被燼兒害死,仍舊在如冰的提醒下而心甘情願閉上雙目。
如冰又豈不是無辜,若非她與如冰交好,如冰又怎會被他人利用,成爲他人手中的利劍?
那日,如冰含淚失魂落魄的糾結,見她在痛苦中失去孩子,如冰甚至比她還要痛苦,否則絕對不會認爲無顏見她而跳落懸崖,絲毫不給自己辯解的機會。
如冰選擇死,是不想再傷害她,更不想被燼兒利用。
穿越至今,她最不願意的便是與人產生過多的感情,只因感情一旦多,會讓自己有更多的牽絆。
但是,如冰,碧柔,都是在生活中匆匆而過,卻留下了讓她難以忘卻的存在,她們無法選擇自己的生死與未來,被迫在無奈的生活中求的生存。
她從來沒有想過,甚至不敢相信,此刻與她同時坐在一輛馬車上的男子就是曾經在慶王府時,衆多美少年中,他擔憂看過來一眼,無聲的喚着姐姐的少年。
曾經與這個少年一起經歷生死,她將他認爲是親人,此生可信任的親人,但萬萬沒有想到,時間悄然而過,他早已經改變,不……是每個人都會有改變,只是,他變得讓她覺得更爲陌生而已。
權利可讓人迷失,也可徹徹底底將人改變。
他……不例外。
雲楚洛深深吸了一口氣,總覺得馬車內的空氣太過稀薄。望着突然長大的他,她竟不知該如何面對。
兩年多前,她爲失去碧柔,失去孩子,失去如冰而痛恨,深恨背後之人,想過無數報復背後這個殺人不眨眼的人,但是現在,面對這個曾經幾次救她於水火之中的男子,她竟無力。
“若我說一切皆有苦衷,你是否可原諒我?”他顫着聲音,似有些猶豫,可終究問出了口。
聞言,雲楚洛閉上雙眼,心中那始終糾纏不散的疼痛繞在心頭間,她眼前不斷變幻着碧柔死不瞑目的模樣,如冰痛苦糾纏的悽慘,流雲短短三日便生出許多白髮的樣子,這些……不可抹去。
她的沉默,讓趙子盡眼眸暗了下去,他說:“謀天下,不可不付出。報仇,不可半途而廢。那日,在我已經決定不再逃避回往齊國時,命運捉弄讓我重遇了你。那晚火光照耀在你的臉上,你說過若我穿紅衣,便可讓天下男子頓然失色。但,那日終究回不去了是嗎?”
雲楚洛睫毛顫抖,藏在被子下的手也在顫抖。她聲音飄渺回道:“在我心中,那日已成回憶。”
其實,從那日他啓程前往齊國,並且更名爲趙子盡時,命運註定,他便不是曾經與她一起逃命的少年雲楚燼。
趙子盡身體更爲緊繃,那在眼眶中流轉的淚光閃動。
遲疑只是出現在眼中半刻,他便堅定如初。
想要達到目的,是要付出代價的。
雲楚洛擡眸,也向窗外看去,她不知道昏迷了幾日,但是看眼前情景,應該是離開安平城甚遠。
一朵朵碎碎的小花瓣,被風吹入馬車內,落在了薄被之上,她立即收回目光,低頭看向那碎碎的花瓣。雪白的小花瓣猶如潔白的雪花討喜。
“趙君澤從未忘記過你,這一次如若你出現在他面前,他可許給你妃位。”趙子盡在她失神之時,忽然又開口說道。
雲楚洛眼眸一閃,並未有所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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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時隔兩年,又回到原點!。
她的沉默讓趙子盡陷入一陣不安之中,他別過眼,輕聲問道:“你昏睡三日,一直都在馬車內休息,滴水未進,現在是否餓了?”
他關心的聲音響在耳邊,她淡漠的回道:“若有可能,我需要一碗米粥。”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