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長淵擋在她身後,手中長鋒冷峭,卻不及他幽冷的鳳眸刺骨,寒光一閃間,利刃劃過另一名刺客的喉嚨。
“噗——”漫天鮮血飛濺而去,猶如滿天飛花。
刺客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眸,驚駭得瞪得老大,身體卻不受控制地仰面倒下,撲通一聲,重重跌在地上。
整個過程還不到兩秒鐘。
君長淵持劍回眸,漆黑的眸底似乎被飛濺的血染上一絲暗紅,渾身徹骨的冷戾殺氣,盯住了雲蘇身前最後一名刺客。
那種眼神……儼然是看死人一般!
刺客對上他的目光,一瞬間就像被猛獸盯住,刺骨的寒意從後腳跟直竄而上,令刺客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雲蘇驟然回神,不顧手心被劍鋒割破的劇痛,握着劍尖往後推。
“嘶嘶——”細微的吐息聲,一條黑影猛然間從雲蘇的衣袖手腕間撲出,沿着長劍閃電般遊走,尖銳的毒牙一瞬間咬上了刺客的喉嚨。
“什……!”刺客大驚失色,還沒反應過來。
雲蘇一驚,大喊道:“烏鱗,留活口!”
黑影細長而靈活,咬住刺客喉嚨的剎那間,蛇尾一甩,狠狠纏繞住刺客的脖子。
“啊……”刺客發出撕心裂肺地慘叫聲,本能地鬆開長劍,掙扎着去抓脖子上的烏鱗蛇,露在面巾外的眼球暴突而起,皮膚泛起了紫黑色。
不過短短几秒鐘,一絲絲髮黑的毒血就從他迸裂的眼眶中流出來,刺客像被人掐住了喉嚨,再發不出絲毫聲音,仰面倒在地上。
“砰!”
一聲沉沉悶響,彷彿塵埃落定。
雲蘇低低喘息着,一手抱着懷裏的小男孩,另一隻手鬆開,長劍伴着鮮血“叮噹”一聲掉在地上。
君長淵大步走過來,看着她的手:“蘇蘇,沒事吧?”
“沒事。”雲蘇咬牙,垂下右手藏在身後,“一點皮外傷,花轎那邊……”
她本想說,花轎那邊的刺客還在,讓君長淵先不用管她,先擊退刺客,抓幾個活口再說。
可誰知,話還沒說完,不知從哪傳來一聲詭異的哨聲,刺客的攻擊全部停止,毫不猶豫地抽身而退,朝着四面八方撤離。
“他們要逃!”雲蘇立刻警覺,下意識走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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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血的劍鋒擋在她身前,她擡頭,只看到君長淵完美冷峻的側顏,冷聲道:“待在本王身後,別亂跑!”
雲蘇怔了怔。
鎮北軍也不是喫乾飯的,這些刺客個個都是精銳,身手遠超一般士兵,但他們似乎無意和鎮北軍死鬥,只是以糾纏爲主,讓鎮北軍脫不開身去支援雲蘇。
現在,刺客都要撤退了,鎮北軍也被打出了火氣,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氣緊緊糾纏不放。
一番激烈的打鬥後,數十名刺客撤退了一半,剩下的全成了紅毯上橫列的屍體,還有幾個被活捉,脖子上架着七八把刀,遍體鱗傷地跪在地上。
“不準動!”
“說,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鎮北軍厲聲逼問。
幾個遍體鱗傷的刺客被迫仰起頭顱,冰冷的眼睛看着鎮北軍,面巾下的嘴角嘲弄的冷笑,齊刷刷往前一撲,喉嚨抵在刀鋒上,狠狠一抹。
“噗!”“噗!”“噗!”數道鮮血飛濺而出,染了鎮北軍們一身。
刺客瞪着眼睛倒在地上,氣息全無,脖頸斷口處涌出的鮮血,無聲無息地蔓延出一大灘。
這種毫不猶豫的集體自刎,讓鎮北軍們渾身一寒,竟啞口無言。
亂局終於平息了。
此時此刻,原本喜慶整潔的大街上,已然是一片地獄景象。
地面、牆壁,到處濺滿了鮮血,兩側的圍欄亂七八糟的砸在地上,一具具屍體橫在路中間,其中甚至還有不少百姓。
大多數百姓都被嚇得驚恐逃走了,只剩下一些倒黴蛋,有些扭傷了腳跑不動,有些被推搡在地踩踏受傷,還有些則躲在邊邊角角,嚇得瑟瑟發抖。
長街之上,死寂一片,只有壓抑不住的抽泣和血腥味蔓延。
雲蘇環顧一圈,忽然意識到不對:“之前那支送葬隊伍呢?怎麼不見了?”
君長淵回過頭,看到之前被護城軍攔在不遠處的送葬隊伍,已經一個人影都不見了,原地只留下一輛掛着白布的板車,和車板上孤零零的黑色棺材。
沈空青狼狽地站起來,捂着受傷的手臂,皺眉道:“刺客剛一出現,那些送喪的人就趁亂跟着百姓一起跑了,護城軍忙着疏散百姓,也來不及阻攔……只剩下這具棺材。”
沈空青之前慌亂躲避暗箭時,正好看到了那些送喪的人頭也不回地逃跑,一邊跑,還一邊飛快地扯掉身上的麻衣孝布,混跡在驚慌的百姓人羣裏,眨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是給家人送喪嗎?怎麼連棺材都丟下不要了……”
他小聲嘀咕着,“這跑得也太快了。”
雲蘇心裏微沉,看了一眼君長淵。
他眸子沉了沉,收回目光,對雲蘇道:“把手伸出來。”
“?”雲蘇詫異地伸出手。
君長淵低眸看着她掌心的傷口,因爲剛剛過於用力地抓緊劍鋒,導致傷口深度十分可怕,橫切過整個掌心,幾乎要將她嬌小的手掌切下來一半。
傷口處皮肉翻卷,鮮血汩汩往外冒,止都止不住。
雲蘇的臉色有些泛白,嫣紅的胭脂都掩蓋不住,她解釋道:“剛剛情況緊急,我只能用手抓住劍……”
不然那一劍刺過來,她和小男孩都會沒命。
話沒說完,她微微睜大眼,君長淵丟了手裏的劍,一把撕了身上喜服的衣襬,託着她受傷的手,用布條一圈圈緊緊扎住傷口。
這是在給她緊急止血。
雲蘇眨了眨眼,看着君長淵低垂眼睫,俊美的臉上面無表情:“先忍忍,待會再上藥包紮。”
雲蘇莫名感覺有些不自在,小聲道:“只是皮外傷,不嚴重的……”
“王爺!”鎮北軍匆匆走過來,打斷了她的話。
君長淵轉過頭。
鎮北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慚愧地低頭抱拳:“屬下辦事不利,那些活捉的刺客,全部自刎,沒有留下活口……”
君長淵側顏冷峭,似乎並不驚訝:“鎮北軍傷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