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寶看着他道:“他們都喫你的樹皮了,你難道不生氣嗎?”
大榕樹搖了搖頭道:
“我怎麼會跟他們生氣呢?他們就像我的孩子一樣,再說了他們只是啃了我的樹皮。
每次他們都會道歉的,我只恨自己沒有能力再庇護他們了。”
這大榕樹在曹家村已經上百年了,樹裏頭都住着樹神,這棵樹也不例外。
樹神和樹時間長了就會融爲一體,一般的大榕樹都能活上幾千年,可因爲村民們把樹皮剝了,這棵樹活不長了。
福寶看着這棵樹,樹上流出了白色的汁液,其實這是樹在流血。
福寶輕輕道:“我有什麼辦法能幫助你嗎?”
大榕樹搖了搖頭道:“幫不了,只是小友,這曹村人是我看着長大的,說實話,人都是挺不錯的。”
福寶嘆了口氣道:“行吧!幫……”
不幫怎麼辦?這些人的身上全都是黑氣,整個村子都被黑氣圍繞着,這些黑氣就是死氣。
黃五郎頭疼,他家小祖宗又要開始散財了。
福寶剛說完,就看到一羣人衣衫襤褸地從山裏走了回來,擔架上還擡着兩個人。
這羣人大概60多個,人羣中隱隱約約還有哭聲:“賊老天,這是想搞死咱們曹家村啊!”
“有什麼辦法呢?怕是咱們曹家村這一次,扛不過去了。”
“你們把家裏的糧食和水全部都拿出來吧!糧食和水全部都給孩子喫,優先保住孩子。”站在最前頭的,應該是曹村村長。
那些老人也從屋裏走了出來,他們都沒有退縮,看着家裏的孩子道:“我們今天晚上開始不喫飯了,如果我們的肉……”
村長仰頭老天,他的眼角慢慢流下了淚:“咱們村,不喫人肉,死都不喫,大不了……大不了就是全部死,死不可怕,活着才更可怕。”
福寶的鼻子酸酸的,村裏的人不停地走出來,個個瘦骨如柴,像極了移動的乾屍。
曹西瓜看着這些熟悉的面孔,不過短短4年多,這些人都變了,她看着她曾經最好的姐妹,在地上爬行着……
那擔架上的兩個男人已經疼得不行了,福寶看着他們道:“我會醫術,我先替他們止血吧!”
曹村村長看着福寶道:“你是哪裏來的?孩子早點回去吧!現在外頭可不安全。”
村裏到了這個地步,都沒動任何的歪腦筋,就說明曹村的人是真的可以。
福寶淡淡一笑,走到那兩個傷員面前道:“傷得挺嚴重的,這怕是不小心摔下山了吧?”
曹村村長點了點頭道:“算了不用治了,就算治好了,我們村的人也都活不下去了。”
沒有水,沒有糧食就是死路一條。
這個曹村並不屬於福寶大隊的,而是叫紅星大隊。
村裏有人突然說道:“爲什麼別的村都拿到了補助?就咱們村沒有,是真的一點糧食都不給啊?”
“說我們曹村的人沒有死一個,可咱們村的人能活下來多不容易。
咱們起早貪黑的在山裏頭找食物,確實咱們村沒餓死過人,可進山死了多少人了……”
人羣中有人小聲抽泣起來,特別是那些老人老淚縱橫啊!
他們如今全部都成了家裏的拖累,看着自家的孫子、孫女,臉上都露出了不忍心。
他們想死嗎?可沒辦法了呀!哪怕村裏能活下來幾個也是好的。
有個老人開口道:“明天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如何隨我進山……咱們不能幫孩子們,現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連累自己的孩子。”
他的話一出來,其他老人都哭了,有人道:“嗐!不就是死嗎?這不是早晚的事嗎?明天一早就有,大家跟家裏的孩子都打聲招呼。”
60歲的老人大概有20多個,村長突然道:
“全村的小輩全部跪下磕頭,你們睜開眼睛好好瞧着。
這些都是你們的爺爺、太爺爺、奶奶、太奶奶,他們爲了你們,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你們以後如果有機會活下來,一定要牢牢記住他們,好好的生活,爲他們,爲曹家村爭口氣。”
小輩們全部都跪倒在地,村裏響起了一片哭聲。
曹村是最受欺負的一個村,也是因爲曹村的人耿直,不會算計,所以大隊每次分糧、分水,都不給他們。
曹村村長去大隊反映了幾次,可每次只會被冷嘲熱諷。
福寶給躺在擔架上的人處理着傷口,有個人的腿被摔斷了,傷口有些嚴重。
大腿股骨骨幹骨折,但症狀相對輕微,這個其實問題不大,只需要用石膏或者木板固定住,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福寶先幫他止住血,然後用水清洗傷口,等洗好之後,又用酒精消毒。
這男人疼得“嗷嗷”大叫,曹村村長才反應過來道:“小姑娘,你這是……”
福寶一邊處理着傷口,一邊道:“五叔,你讓他們去準備竈,準備鍋,給他們先弄些米粥,不過米不要太多,我怕他們喫撐了。”
黃五郎的車後頭綁着兩袋糧食,也就是考慮到這種狀況,可以幫人。
原本他以爲幫一家、兩家就算了,哪裏知道他家小祖宗直接開口,讓他煮全村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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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煮嗎?廢話,他就是福寶的小跟班皆私人祕書,這個位置可不好坐啊!
曹村村長傻站在那裏,還以爲福寶在開玩笑,誰能明白呀?一個三歲的孩子一邊治病,一邊說要煮粥。
黃五郎皺眉道:“喂!醒醒,快點的呀!哪裏有竈,帶我去……”
“我家,我家有,我帶你去。”曹村村長趕緊在前頭帶路。
走進曹村村長家,就看到家徒四壁,家裏除了一個竈,還有烏拉草做成的牀,看不到任何一件像樣的傢俱。
村長家窮成這樣的,黃五郎還是第一次看到,從這裏也能看得出來,曹村村長真的是辦實事的。
耿年餘和高二毛也過來幫忙,可耿年餘找了半天都沒看到有水:“你們家的水呢?”
水缸裏面真的是一滴水都沒有,站在水缸邊的小女孩,舔了舔發乾的嘴脣道:“爸爸說,家裏的水都要先給村民們喝,哥哥,我好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