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點燭無聲嘆了口氣,“沒有別的了嗎?”
“既然你說要感謝我,就來當我的設計師。”安籍塵語氣堅決,不容反駁。
話已至此,容不得蔣點燭再拒絕,何況他們之間,還有合同在。
這件事本身她是無所謂的,奈何她現在寄人籬下,凡事還要許應饒應允纔行。
“項目書我先收下了,讓我回去仔細看看,至於繼續與否,我晚點再給你答覆。”
看到蔣點燭裝起了項目書,安籍塵心中狂喜。至少已經比上次前進了一大步。
“那現在我們去喫飯吧,你請客。”
“你剛纔不是說不要我一頓飯就打發你?”
“我免費讓你搭車,你做我的設計師,我給你送傘,你請我喫飯,有問題嗎?”安籍塵一臉洋洋得意。
蔣點燭使勁哼了一聲,“真不愧是優秀的商人,把帳算得好清楚。”
安籍塵臉上浮起得逞的壞笑,“謝謝誇獎。”
因爲已經知道夏梔之前有派人跟蹤安籍塵,所以這次爲了保險起見,安籍塵把餐廳選在了一個隱祕性很高的私人會館。
蔣點燭本以爲安籍塵會問她嚴氏的項目,可沒想到,安籍塵全程都沒有提任何工作相關的事,只是像一位老朋友一樣,與她說些生活的趣事。
雖然蔣點燭非常好奇他現在和夏梔的關係進展到了什麼地步,也很想知道李秀秦重新殺回安氏後局面變成了什麼樣,但安籍塵不提,她也就不問。
他們兩人都極聰明地守着對方的線,心知肚明,又裝腔作勢,誰也不會率先越界。
玉盤珍饈,觥籌交錯,月上柳梢頭,時至黃昏後。
兩人喫完飯走出餐廳,天已經全黑了。
安籍塵依舊開車把蔣點燭送回家,這次不用她指路,他就順利把車停在了正確的路口。
臨下車時,安籍塵指了指蔣點燭的包,“項目的事,好好考慮一下。”
“我會的。”蔣點燭和他揮揮手,走向別墅。
推開門,許應饒正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書,聽到蔣點燭的聲音,頭都不擡,“怎麼這麼晚。”
“我和安籍塵吃了個晚飯。”蔣點燭並不隱瞞。
“沒聽你說起過。”許應饒指尖捻着紙張的一角,悠哉地翻了一頁。
“事出臨時,正好我也有空,下次我會提前和你說的。”不知怎得,許應饒語氣明明沒變,蔣點燭卻從裏面隱隱聽出了怪罪的感覺。
“沒關係,去換衣服吧。”許應饒又翻了一頁。
蔣點燭知道他指的是許應心的衣服。
但她沒有走開,反而坐在了許應饒對面,拿出包裏的項目書放在桌上,推到許應饒面前。
“安籍塵希望我和他合作做一個別墅小區的設計項目,是之前我還在安氏的時候答應他的,有合約在,中間因爲一些意外停工了,現在已經復工,所以他纔來找我。”
許應饒的眼神越過書本,在那個文件夾上停留了半秒,然後又翻了一頁書,“按你自己的想法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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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覺得,可以合作一次,他正和李秀秦鬧矛盾,安氏處於動盪的時候,或許可以藉助這次合作走的更近,套出一些情報。”
許應饒的手指在書頁上略一停頓,又翻了一頁,“你既然決定了,就去做吧。”
“好,那我去換衣服。”
蔣點燭站起身往她的房間走去,經過許應饒身邊時腳步停下,好奇地問:“你在看什麼書,怎麼翻得這麼快?”
許應饒眼中快速閃過一絲焦躁,“啪”地一聲把書合上了,“很無聊的書。”
蔣點燭悄悄撇嘴,只好不再多問。
之後,蔣點燭答應了安籍塵的合作請求,安籍塵陸陸續續給她發了很多怡園小區的資料,供她參考。
蔣點燭同時還要兼顧嚴氏集團的公司大樓設計,好在嚴氏的項目還處於初期,並不繁忙,給了她很多空閒的時間能夠研究怡園小區。
不過因爲怡園小區停工太久,蔣點燭早已記不清當時自己的設計思路了,翻了好幾遍安籍塵給她的資料也沒有一個清晰的構想。
正煩惱時,安籍塵發來了消息:要不要去現場看看,找找靈感。
蔣點燭眼前一亮,立刻答應了。
很快,安籍塵的車就停在了黎安樓下,蔣點燭收到他的消息便下了樓。
樓上,許應饒挑開百葉窗的一角,面無表情地看着樓下安籍塵打着雙閃的車。
黑色的眼眸裏翻涌着讓人讀不懂的情緒,他輕聲低喃,像是自言自語,“看來安氏還是不夠忙,才讓你天天往我公司跑。”
安籍塵彷彿感受到凌厲的視線紮在背上,下意識地往黎安樓上看去。
隔着高聳的大樓和呼嘯的風,兩人隔空對視,旋即擦出嗆人的火藥味。
恰好蔣點燭在此時走了出來,纔打斷了這兩人的神交。
注視着安籍塵的車疾馳而去,一直到看不見,許應饒才放下百葉窗,坐了回去。
蔣點燭和安籍塵來到怡園小區,老遠就聽到裏面叮叮噹噹施工的聲音,許多工人正在忙碌着,看樣子已經完工了大半。
與之前的蕭索截然不同。
蔣點燭嘖嘖嘴,忍不住發出低語,“也不知道是哪個冤大頭接手了這個爛攤子。”
安籍塵表情一僵,“其實這片地區還是很有潛力的。”
“但願如此吧。”蔣點燭可不想讓自己辛苦的設計變成無人問津的空房。
他們在未建完的小區裏隨意地走着,因爲荒廢太久,這裏的綠化都變得草率起來,樹木和草坪都肆意瘋長着,乍一看毫無規則可言,但行走其中,反倒因爲沒有了人工的痕跡而變得自由自在。
陽光正好,天空澄澈,身旁的綠色愈發顯得可愛。
有些別墅的牆體已經粉刷完成,以藍色和白色爲主,房頂是淺灰色,配合着草長鶯飛的風景,頗有種江南水鄉的味道。
蔣點燭逛着逛着心情開闊起來,腦海中已經開始勾勒初步的設計圖像。
安籍塵靜靜地走在她身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她的一顰一笑,眼神裏是化不開的柔情,彷彿只是這樣陪伴在她左右,就已經足夠幸福。
安籍塵知道蔣點燭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便也不出聲打擾她,一直幫她注意着腳下的路,雙手也輕輕護在她身側,生怕她一不小心跌倒。
誰知,他只顧着看腳下,恰恰忽略了四周還在修建的環境。
蔣點燭毫無意識地靠近一棟別墅,想近距離分辨它的牆體用的哪種色調的藍色。
就在這時,頭頂傳來一個工人的驚呼:“快躲開!”
蔣點燭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覺得自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包裹着,天旋地轉的瞬間,已經撲倒在地。
下意識地緊緊閉上眼睛,準備迎接重擊,可等了許久,什麼都沒等來。
蔣點燭這才睜開眼睛,只見安籍塵整個人都護在她身前,雙手撐在她頭兩側,爲她撐起一片安全的空間。
安籍塵眉頭緊皺,眼睛裏滿是擔心,“你有受傷嗎?有沒有哪裏疼?”
此時他們兩人的距離極近,蔣點燭甚至能感覺到安籍塵急促的呼吸,一下下噴在耳畔。
“我應該沒事。”
話音剛落,蔣點燭就看到安籍塵頭頂流下一道血跡,順着他的額角,彎彎曲曲像一條紅色的河。
“你受傷了!”蔣點燭頓時慌亂起來,趕緊用手去捂安籍塵的額頭,卻沒發現傷口。
此時也顧不得許多,她抱着安籍塵的頭在髮絲裏翻找,這才發現傷口竟在他頭的後頂部,而一旁的草地上還有一個沾着血的扳手。
肯定是因爲全力護着她纔會被樓上掉下來的東西砸到。
剛纔失手掉下東西的工人也着急忙慌地跑了過來,一看安籍塵已經滿頭是血,嚇得大喊大叫,周圍的工人們也聞聲趕來。
血還在不斷地噴出來,蔣點燭急得快哭了,慌亂中只能用自己的衣服暫時堵住那個血口,同時顫抖着掏出手機,想要叫救護車卻連密碼都輸不對。
安籍塵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靜,他握住蔣點燭滿是鮮血的手,輕聲安慰,“別怕,我沒事。”
本來還在努力不哭,一聽到安籍塵這話,蔣點燭再也繃不住了,豆大的淚水啪嗒啪嗒掉下來。
“怎麼會沒事!你這樣的身體根本就不能受傷,更何況還是這麼嚴重的傷!”蔣點燭哭得眼前一片模糊,密碼更輸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