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燁的意外攔路導致沈藝彤的行蹤暴露,將軍府距離城西又有一個多時辰的車程,這一個多時辰足夠消息傳到有心之人的耳朵裏,近距離些的更是有極大的機會趕來攔截沈藝彤的馬車。
這在馬車裏,沒有了將軍府和內院這兩堵大牆隔着,沈藝彤再說不願見人,那便就是得罪人了,而且,這不見定然走不的。.七
所以,爲了避免被人抓到,疾風和沈藝彤商議之後決定將這馬車棄掉,換一輛新的從另一側道繞一圈回府。
將馬車停在一出隱祕的巷子,徹底擋住視線後,疾風便快步從裏面的巷子竄出去尋找馬車。
沈藝彤也不在原地等候,帶着帷帽領着綠荷下了馬車就轉而往右邊的巷子去,等疾風駕着新馬車行駛到巷口就直接上車。
只是這纔剛剛轉過轉角,遠遠的能夠看到約定的內巷口的時候身後就一陣風吹來。
清楚的能夠辦判別不是吹來的風,而是由上至下有什麼東西落了下來,掀起的一陣風。
有人追來了?
沈藝彤身子一僵,心裏暗暗回憶這十日來接連來的那些個大人的府邸都在什麼位置,哪位大人有能力養得起這樣身手的人,這麼快的時間就能趕過來不說,還能讓疾風毫無察覺。
疾風不在,這樣的高手,她肯定是跑不掉的,應該過不了多久這人背後的大人就會趕來。
但沈藝彤也不會束手就擒,既然人沒有來,她就當不知曉,哪怕這人動手攔她也不敢把她怎麼樣,說不定能夠拖到疾風先趕回來,只要那背後的人沒到,她大可以一走了之,一個官員手下的侍從的面子她不給也很正常。
想着沈藝彤的腳步是一點兒都沒猶豫的繼續往外走,猜想這人會怎麼攔她,該要怎麼拖延下去。
可走出兩三步了,這身後的人卻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彷彿不存在一樣。
這讓沈藝彤的一頭霧水了,這人是個什麼意思?還是說她想多了?只是一陣風而已?
不可能,正常的風哪有自上而下吹來的。
可不管到底是不是有人,這個人又是什麼個打算,沈藝彤都不想去多想,既然他不攔她,那她更是樂見,就當沒事走出去就是了。
“藝彤。”
心中的僥倖心理剛起,身後就傳來一聲無比低沉沙啞的聲音。
這低分貝的聲音若是有一陣風颳過就聽不到了,可是此刻無風,而且沈藝彤對聲音又格外的敏感,哪怕這聲音再小,也能聽得出這獨特的嗓音是誰的。
過去的種種頓時浮上來,就仿若是在一灘火油上點了火,怒火轟然而起。
轉過身,看着這站在巷子的陰影裏,穿着那一貫的玄衣,眼中滿是愧疚與不安的看着自己的冷漸離,眼中染着冷然。
如今看着冷漸離眼裏倒影出來的自己,沈藝彤就覺得那是過去的自己,那個天真的妄圖逃離一切,以爲能夠得到自由,甩去一切面具,交三四好友,逍遙自在的自己。
更是在一遍一遍的回放她的那自以爲是的相信最後換來的結果,無比的諷刺。
但,沈藝彤此刻卻無比的冷靜。
從知曉冷漸離背叛自己起,沈藝彤就想過,當再見到他時,她會是如何。
原以爲她會咬牙切齒,會質問,甚至會恨不得衝上前去撕了他,但,卻什麼都沒有。
“冷公子怎麼在這?可有何事嗎?”沈藝彤撩開帷帽的帷紗,看着冷漸離輕笑着問,彷彿彼此之間什麼都未發生過什麼。
但這冷公子三個字落在冷漸離的耳裏就如同一把從千年寒冰裏拿出來的劍狠狠的刺在他的心口,鋒利無比,冷得刺骨。
同時,這一劍也在他們之間劃開了一道跨越不去的溝壑。
他想要上前,想要靠近她,可擡起腳,看着她眼裏的冷然,嘴角客氣得不能再客氣的微笑,最終卻還是將腳放在了原地。
他實際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跟來,甚至這段日子他都不知是怎麼過來的,他惶恐,惶恐不知該如何,惶恐不知自己做的到底是對是錯,惶恐不知該不該與沈藝彤說,惶恐她……能否原諒他。
見冷漸離這欲言又止的模樣,沈藝彤心中冷哼。“看來冷公子是沒事了?那我便先走了。”
眼見沈藝彤轉身就要走,冷漸離容不得多想,本能的開口喚:“藝彤。”
沈藝彤停住了腳步,轉眼冷看着眼中急切卻無奈的冷漸離,不緊不慢的問:“怎麼?冷公子是有話要說嗎?冷公子想要與我說什麼?解釋嗎?”
“你願意聽嗎?”冷漸離期盼的小心翼翼問。
“你願意說,我自也願意聽,我倒要聽聽冷公子要怎麼同我解釋你沒有騙我,如何解釋你沒有背叛我,如何解釋你爲何將我親手送上那人的牀榻。”
沈藝彤三個如何解釋將冷漸離剛剛浮起的期許無情的打得稀碎。
這三個他能怎麼解釋,又能解釋什麼。
他從頭到尾都在騙她,騙可以送她離開京都,而在最後都沒有同她說的勇氣,背叛了她,將她迷暈送上了皇上的牀榻。
“怎麼?冷公子怎麼不說話?說不出來?不是要解釋嗎?不是要我聽嗎?”沈藝彤步步逼近,雙眸如同鞭子,一鞭一鞭的鞭打着冷漸離。
沈藝彤的鞭子打得冷漸離的心生疼,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錯了,看來是真的錯了,騙不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
他竟然還妄圖得到她的原諒,真是恬不知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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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對不住你,我無臉讓你原諒我,但若你能夠解氣,我願意爲你做任何事。”冷漸離想要彌補,彌補那犯下的無法彌補的錯。
“我若說要你死,你可會做?”沈藝彤輕悠悠的說出來,彷彿這事一點兒都不重,不過和喫飯喝茶一樣的簡單。
“沈藝彤!你不要太過分!主上他……”站在後面些的逐月聽到沈藝彤這話當下就忍不住要衝上前來,冷漸離伸手攔住他,沒有絲毫猶豫道:“若是如此能夠讓你解氣,我……”
“不必了。”不等冷漸離把話說完,沈藝彤就冷聲打斷。“我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冷公子是皇上的心腹,我哪裏敢要你的命,不過……”
沈藝彤聲音一頓,眸色頓時更冷了一分,臉上再無剛剛的微笑,決絕道:“我這個人向來記仇,冷公子送我這麼一份大禮,我自然要回的,冷公子可得要好自爲之,這京都不大,擡頭不見低頭見,我一定會抓住機會還給你。”
說完,沈藝彤不多言,轉身就往外走。
與冷漸離,她不想多說什麼,也不想去多怪他什麼,知曉日後該要如何做就好。
可冷漸離聽着她那話,看着她決絕離去的背影,此刻真正的知曉,什麼叫做心如刀絞。
她恨透了他,甚至連他的命都不想要,不想與他再有任何關係,僅僅只是仇怨,而等還給他後,便就是陌路了。
她這一去,就是明王妃了,而他,連那句話現在都無法說出來。
逐月自小就跟着冷漸離,知曉他的此刻有多難受,看着那決絕離去的沈藝彤,終於忍不住罵道:“沈藝彤!你莫要不知好歹了!主上所做的一切哪一件事不是爲了你,你竟還怪罪主上,你可知,主上爲你付出了多少,若不是心悅你,若不是爲了你,他何至於如此!”
“逐月!”冷漸離急呵一聲。
可如今,積壓多時的不滿爆開來,逐月又怎麼可能再如以前那般閉嘴。“難道屬下說的不對嗎?主上至今還留在京都不就是爲了她嗎?若是她如今要主上帶她走,主上定然會不顧一切帶她走不是嗎?主上,她就是一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