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才遇到的難題不簡單。
前段時間，省一中出現了‘鴨脖鼠頭’事件。
作爲主管後勤的李副校長，自然不允許自己的管轄範圍內有污點。
所以他當即決定指鹿爲馬，混淆視聽。
沒想到。
這學生的來路不簡單。
他親舅舅是省城最有名報紙—新文化報的大主編。
李茂才有眼無珠，惹惱了人家。
縱然此事經過校長和教育局等不少領導周旋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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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終，人家報社還是準備在過幾天整理好一切消息後報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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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報道，結果可想而知。
倘若滿城皆知，李茂才必然會面臨被辭退的局面。
現在的事兒已經鬧得很大了，校長也保不住。
諸如什麼不給畢業證等等的威脅，根本起不到作用，說軟話也不行。
當初李茂才狠狠威脅了學生，還罵了不少髒話。
所以當下唯一的解決辦法，恐怕只能是乾等着信息上報，全城轟動，然後辭退李茂才。
接到趙青峯的電話，李茂才明顯一愣。
前幾天他不是沒聯繫過，虛虛實實聊了不少關於高展鵬的事兒，也稍微提過一嘴自己的困難，可趙青峯都說過兩天回來再解決。現在都大半夜了，他爲什麼這麼着急？
李茂才不管了，自己的事兒最重要。
半小時後，他在家裏約見了趙青峯。
不知道兩人聊了什麼，只知道趙青峯連夜打了許多電話。
包括李建軍和汪洋，還有半夜被吵醒一臉懵逼的高展鵬。
天亮之前。
李茂才家又陸陸續續來了許多人。
商量了許久。
直至早上七點多鐘，這三四十人才紛紛散去。
“記住了嗎？”
趙青峯看了看時間，最後提醒李茂才一次，“一定要好好說，說得不好，我還能再把你的危機重演一遍，並且更加兇猛！不止讓你在省一中混不下去，到時候整個省城都混不下去！”
李茂才嚇傻了，連連點頭，“小趙，放心，你幫我辦了事兒，我肯定也全心全意地幫你辦事兒，一會兒你看我怎麼辦也就是了！”
………………………..
時光飛逝。
沈凌瑤下車時，天光大好。
太陽暖烘烘的，她的淚痕卻還沒幹。
綠皮火車忽忽悠悠開了一夜，她的淚水不止不停流了一夜。
心都要碎了。
越想越真實。
柳若馨在扣扣中說的頭頭是道，細節滿滿。
大蜜蜂陪人家打糖水，給人家買早餐，求人家拉小手。
所有的場景，所有的畫面。
無論沈凌瑤怎麼問，柳若馨都能對答如流。
這讓在火車上一夜未眠的她不願相信，卻又無法不相信。
“唉…”
再次嘆息時，她已經站在了省一中的操場上。
雖是暑假。
卻近末期。
學校裏的人並不少，無論是食堂員工還是教師團隊，都已經早幾天比同學們先上了班兒。
食堂在教學樓對面。
還記得柳若馨說過。
趙青峯最喜歡去二樓四餐廳買她最愛喫的小籠包。
每次她喫的時候，趙青峯就在旁邊看。
柳若馨不喜歡喫包皮，每次都被趙青峯如獲至寶地喫光。
再看醫務室。
藍白相間的小屋子，就坐落在食堂旁邊。
透過窗戶，能看見穿着白大褂的校醫在來回走動。
沈凌瑤的腦海中不禁閃現出趙青峯舔着臉發笑，故意吊葡萄糖，一邊給柳若馨講笑話兒，一邊陪着她打吊針的親密場景。
“你是新來的學妹嗎，來提前看學校？”
沈凌瑤可愛的模樣，說是高一新生也不爲過，很快便有幾個打籃球的男生過來搭訕。
她點了點頭，聊了兩句，故意發問，“咱們學校有什麼好玩的大事兒嗎？”
有！
每個學校都有類似傳奇的故事。
比如說縣二中的王強，被趙青峯以武林高手教育過的他，已經成了足以流傳十年的美談。
但這不算炸裂。
趙青峯曾在省一中點火跳樓的事兒，纔算得上猛料。
幾個‘學長’爭先恐後地講了幾個小故事之後，果然提到了趙青峯。
其中一個人特別愛說。
描繪的畫面十分真實。
“你們說的那都是什麼啊，忘了趙青峯嗎？”
“那個縣城來的小子可真是太牛逼了，表白不成功，竟然直接他媽的跳樓了！”
沈凌瑤的小腦瓜，頓時嗡嗡作響。
順着學長手指的方向看去，教學樓三樓窗外旁邊的瓷磚上，還有不少之前被燻黑的痕跡。雖然下過幾次雨，但依然保留着，這也算得上一個鐵證。
不止如此。
從二樓往上的窗戶，都加裝了防盜窗，更說明一些事實。
再看花壇。
自行車雖然沒柳若馨描繪的那麼多，可無論是形狀還是角度，都很符合她說過的趙青峯跳樓落在花壇裏的事實。
更可怕的是。
沈凌瑤想起了當初趙青峯迴到縣二中時的窘態。
一身泥土。
一瘸一拐。
滿身煙味。
這不是跳樓又是什麼？
所有的一切。
都完全符合。
她的心，立刻好似被萬把尖刀插滿了一樣。
大蜜蜂！
你騙人！
你不是真的愛我，而是把我當成了備胎！
要是柳若馨沒拒絕你，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
你會出國，遠渡重洋和她一起去留學！
而我！
而我…
只能還是那個留在縣城，對你無比思念，卻只好將所有情感都寄託在日記本上的笨丫頭！
一瞬之間。
無比複雜的情緒瞬間涌入沈凌瑤的腦海。
淚水止不住地流。痛苦的她，蹲在地上，抱着肩膀，嬌柔的身軀一抖一抖。
周圍幾個男生嚇壞了，驚得面面相覷。
我們什麼都沒說啊，就講了幾個故事而已，至於這麼傷心？
無論他們怎麼安慰，沈凌瑤都是抱頭啜泣。
男生們沒了辦法，攤了攤手，轉身走了。
操場上空蕩蕩，沈凌瑤的心卻已經完全被柳若馨描繪出來的故事填滿了。
但她不恨。
只有悲傷。
無盡的悲涼在心中蔓延，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生根。
“沈凌瑤！”
哭泣之時，一道喜悅甜蜜的喊聲，伴隨着匆匆的腳步聲，從她身後疾馳而來。
“…”
沈凌瑤擦拭淚痕，轉頭看去，不是別人，正是打扮得青春靚麗的柳若馨。
柳若馨迫不及待到了近前，一把拉住沈凌瑤的小手兒，“起來，不是不信嗎，我現在就帶你去找醫務室的老師和食堂的阿姨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