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官府貼出告示,揭露了藏花樓的惡行,並全城緝捕楊添。只可惜一連幾天,都毫無所獲。
元翎一夜好眠,喫過早餐後愜意的花園中散步,正好撞見元蓉母女來訪。因爲不想和她們打招呼,於是悄悄隱入大樹身後。母女倆正專心致志的說些什麼,自然也沒有瞧見她。
“妙雲,畢竟是我們有求於人,待會你要格外愁苦些。”
“娘,我們何家雖不是八大世家,卻也不是什麼小門小戶,何必低聲下氣來求人。再說了,弟弟就算不是元翎害的,事情也是因她而起,你丟得起這個人,我可丟不起。”何妙雲第一次與自己的娘唱反調,看得出她心高氣傲,對於求人一事十分排斥。
“你還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如今我們何家就是一副空殼子,哪還有什麼身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這些年來,你爺爺留下來的家產早就被他給敗光了。我聽說前陣子北冥瀟來下聘,堆了滿屋滿院的聘禮,我們拿一些怎麼了,都是自家人,有什麼好客氣的!”
何妙雲無奈的搖搖頭,若是可以選擇,她實在不願攤上這麼個毫無下限又貪財的娘。
“娘,我們還是回去吧,你這樣,別說舅舅他們了,我都瞧不起你!”
話一出,元蓉便發飆了,插着粗腰罵罵咧咧起來。
“你高尚。有本事,我買的燕窩你別喫啊。你不是新看中了一副耳墜嘛,別求我給你買啊。還有你弟弟的湯藥費補品費,一天就要幾兩銀子,是不是你來出啊……”
見自己的娘滔滔不絕,何妙雲一臉黑線,再不敢說什麼了。
“別說了,依你便是。”
“哼,這還差不多。”
元蓉頭一揚,高傲的朝大廳而去,何妙雲一聲不吭,緊隨其後,委屈得像個小媳婦。
待四下無人,元翎驀地閃現,眼中閃過一絲鄙夷。
元蓉還真是不要臉,居然妄想她的聘禮,她倒要看看,元蓉怎好意思開這個口!
大廳。
“什麼風把妹妹給吹來了啊?”
雖然沈君如看不上元蓉,但到底姓元,她也只能平日裏儘量不去招惹,只是元蓉時常來叨擾,令人不甚其煩。心裏嫌棄,但臉上還是得裝出一副熱情的樣子,着實可笑。
元蓉斂下剛纔教訓女兒的潑辣勁兒,眼眶中使勁擠出一滴眼淚,“嫂嫂,你可得幫幫妹妹啊?”
沈君如見元蓉眼睛都紅了,心中不禁有些動容。
“妹妹別這樣,有話好好說,能幫的,嫂嫂一定幫。”
“年前,我夫君進了一大批貨,積壓至今一直沒有賣出去。這個年,妹妹我過得可真是苦啊。本是自家事,原不敢勞煩嫂嫂,但承宇如今又受了傷,令何家簡直是雪上加霜。我是實在沒有辦法,才厚着臉皮來求妹妹的。”
沈君如頓時明白了元蓉的意思,看樣子是來借錢的。
這種事情,每年都要發生幾回,可還債卻並沒有那麼積極。若是她記得不錯,這些年,元蓉前前後後從元家借走了一千五百兩銀子,卻只還了一半。區區幾百兩,也不是什麼大數,即便元蓉不還,她也不好追債,就當是幫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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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欠債未清,又添新債,就怕元蓉不知足,越欠越多,這個漏洞就不好填補了。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啊,何況元蓉的相公庸庸碌碌,是個不頂事的。
“這樣啊?那……妹妹想借多少?”
“瞧嫂嫂說的,妹妹這回啊……不借錢。”
元蓉纔沒那麼傻,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更何況之前借的都還沒有還清,也還不清。若……只是拿些東西,想必沈君如也不好意思開口讓她還吧。
她可是聽線人說了,北冥家送來的聘禮,別的先不說,光是綢緞就有五百匹,金銀首飾好幾大箱子。
馬上就是迎春宴了,若是女兒能穿上最華麗的衣服,帶上最貴重的首飾,必能大放異彩。到時再挑個如意郎君,他們何家的情況馬上就能有所好轉,指不定收的聘禮不比北冥家的少呢。
“不借錢?”沈君如暗有深意的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小姑子,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總不會是單純的來敘舊的吧,說什麼她也不信,於是不由的皺了皺眉頭,“那妹妹今天來是……”
“妹妹想向嫂嫂借幾匹布,馬上就是迎春宴了,我想給妙雲做幾身新衣衫,讓她臉上有光,能尋到一個不錯的郎君。妹妹聽聞北冥家送的聘禮把整個大廳、院子都堆滿了,嫂嫂該不會心疼幾匹布吧?”
沈君如恍然,什麼借啊,做了衣衫還有得還嗎?貪小便宜也就罷了,居然還覬覦上翎兒的聘禮……
若是玉兒的聘禮也就罷了,她這個做孃的送上幾匹倒是無妨,只可惜,她與翎兒終歸是隔着一層,她都不敢亂動翎兒的聘禮,元蓉怎敢開這個口?
“我最近倒是新得了幾匹好料子,若是妹妹不嫌棄,我就送與妙雲如何?”
“嫂嫂,不是妹妹嫌棄,只是嫂嫂一向不喜打扮,能有什麼好料子啊,而且適合嫂嫂的料子不一定就適合妙雲。我還指望着這次迎春宴上,妙雲能一鳴驚人呢,嫂嫂可否幫我這個忙,算是妹妹求求你了。”
“這?”沈君如一臉爲難,正愁不知該如何應對時,卻見躲在門口的元翎給她使了個眼色。“妹妹稍坐,喝口茶潤潤喉,我去去就來。”
“好。”
何妙雲對自己的娘很是不屑,爲了幾匹布,何至於此?簡直有失身份。
於是,在見到自己的舅娘離開大廳時,她迫不及待的開口,“娘,年前新買的布不是還有一匹麼?幹嘛非得從元翎的聘禮中拿。若是被別人知道,你讓我的臉面往哪兒擱?”
“你懂什麼?北冥家可是青州第一世家,眼界高着呢,他送來的布豈會是街上那些普通貨色,我都打聽清楚了,其中有三十匹雲錦,價值連城呢。再說了,我是爲了幾匹布的事嘛,我還想借着這個由頭給你挑幾樣上得了檯面的首飾呢,若是日後元翎找上門來,我們還她便是,反正到時迎春宴也過了。娘這麼做還不都是爲了你,所以迎春宴上,你可得爲我們何家爭口氣,把她們一個個的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