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警察局,蔣點燭並未見到夏梔。
她單獨做了筆錄,然後就在一個房間裏等着。
中間有個民警進來拿東西,她趕緊打聽自己的案件是什麼情況。
“因爲監控把那人打你的過程拍的一清二楚,她雖然不承認但也沒什麼用,多虧了有這麼清楚的監控啊。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你再等一會兒。”
蔣點燭連忙道謝,“好的,謝謝您了。”
監控之所以拍的清楚,是因爲蔣點燭特意選擇了正對着監控的座位,這樣不管夏梔對她做什麼,都能夠清清楚楚地拍下來當證據。
第一個衝進來的服務生也是她給了小費安排好的,他們約定,只要她在裏面喊救命,那個服務生就立刻進來,視情況報警。
她實在太瞭解夏梔,她空有一肚子壞水,卻目光短淺,爲人又淺薄易怒,極易挑撥。
在赴宴之前蔣點燭就想好了,既然要做,就索性做個大的。
過了一會兒,有人過來通知蔣點燭,說現在去調解室。
來到調解室,夏梔已經等在那裏了。
她半垂着頭,長長的頭髮落在兩側,看不清她的表情。
“既然你們兩人是熟人,我就直接說了。”
民警坐在蔣點燭和夏梔對面,拿着一份文書,“你們只是因爲發生口角,事情並不嚴重,如果雙方接受調解,那我們就……”
蔣點燭直接說:“我不接受調解。”
“如果受害人不接受調解的話,我們就必須追究嫌疑人的刑事責任,處罰金兩千元,並刑事拘留七天。”
夏梔猛地擡起頭,試圖去抓蔣點燭的手,一旁的民警立刻把她按住了,“老實點,你要幹嘛!”
夏梔朝向蔣點燭,已經淚流滿面,“蔣點燭,不……姐姐你救救我,我不要坐牢,我不要!我向你道歉,都是我不好,你原諒我好不好!”
夏梔仍在使勁掙扎想要靠近蔣點燭,但蔣點燭從始至終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沒有一絲情緒。
夏梔披頭散髮,臉上眼淚混着鼻涕骯髒一片,整個人落魄至極。
“姐姐,我保證不會再騷擾你,求求你和解吧!不要讓我坐牢啊!”夏梔幾乎要給她跪下了。
蔣點燭心裏微微收緊,她轉開頭,不再看夏梔的樣子,冷冰冰地問警察:“我什麼時候能走?”
對方答道:“如果不接受調解,那現在就可以走了。”
蔣點燭無視了身後夏梔的哭喊嘶吼,徑直離開了調解室。
派出所大廳,許應饒和安籍塵都在,見到蔣點燭出來,他倆同時迎了上來。
安籍塵看到蔣點燭臉上的傷,心疼欲裂,他下意識地像觸摸蔣點燭,卻被許應饒擋住,“安先生,您作爲嫌疑人的家屬,還請自重。”
安籍塵的手彷彿被燙了一下,立刻縮了回去。
許應饒攬住蔣點燭的腰,將她拉進懷裏,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怎麼搞得如此狼狽?”
蔣點燭勉強抽動嘴角笑了一下,“一不小心做過頭了。”
“點燭,對不起,我替夏梔向你道歉。”安籍塵表情痛苦地低下了頭。
蔣點燭只留給他一個泫然欲泣的側影,“你們一家,一次次地傷害我,到底要到什麼地步纔會停手?!”
安籍塵的胸口重重一疼,他急忙解釋:“我……”不是我們一家。
“安先生,請你們以後都離我妻子遠一點。”許應饒臉上冷若冰霜,漆黑的眸子裏是不容置疑的威嚴。
安籍塵自知理虧,沒有和許應饒繼續爭論,只是看着蔣點燭的背影,眉頭緊鎖。
蔣點燭跟着許應饒上了車,看到後視鏡裏,安籍塵仍在注視着她的方向,本就好看的五官蒙上了一層陰鬱的氣質,眼睛裏是化不開的擔心和哀傷,像起了霧的森林,愈發顯得深邃。
他的確有兩分動人出挑的氣質,不然自己當初也不會迷上他。
蔣點燭心中一動,趕緊移開視線。
許應饒看她一眼,裝作沒看到她眼神裏一閃即逝的慌亂,“最後怎麼解決的?”
“拘留七天,不過我覺得安籍塵多半要保釋夏梔。”蔣點燭冷靜的像在說別人的事。
“我已經通知了媒體,等到萬衆矚目,他就不敢搞多餘的動作。”
“但我畢竟只是輕傷,走正規法律途徑,多花點錢,或許也能保釋。”
蔣點燭輕輕碰了碰嘴角的傷口,立刻疼得抽了口氣。
許應饒皺起眉,抓住她的手腕按下來,“別亂動。”
“夏梔有些不對勁。”
“她一直是孤身一人往上爬,加上父母不爭氣,生病難免的。”許應饒意味深長看她,“就看你怎麼利用了?”
她在利用夏梔心理短板,面前的許應饒又何嘗不是這樣利用她呢?
蔣點燭別開視線。
回到家裏,許應饒親自拿出醫藥箱,用棉籤沾了碘伏給她輕輕擦拭。
蔣點燭告訴他在醫院醫生已經處理過傷口了,但許應饒置若罔聞,非要自己再弄一遍。
他又把自己當成另一個人了吧。
蔣點燭無奈,只好由着他。
那醫藥箱裏什麼都有,各種消毒消炎的藥水,紗布,棉籤,一應俱全。
想必是爲許應心準備的,那孩子總是喜歡擺弄刀子剪子。
不過看箱子上已經落了一層灰,大概很久沒有打開的機會了。
許應饒動作十分熟練,一看就是經常做這樣的工作。他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機械式地沾取碘伏,輕柔地點在她嘴角的傷口上。
然後又打開一個小鐵盒,用指腹取了藥,抹在蔣點燭紅腫的臉頰上。
蔣點燭疼得直往後躲,許應饒乾脆用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同時逼近她的臉,將清涼的藥膏細細地抹在她臉上每一個角落。
許應饒的下頜近在咫尺,蔣點燭甚至能聞到他身上雨後青草的味道。
“疼嗎?”
許應饒突然發聲,打斷了蔣點燭凌亂的思緒。
“還行。”
“爲什麼不躲着點?”許應饒眼神暗了暗,說不上是責怪還是心疼。
“做戲做全套嘛,我不想功虧一簣。”
許應饒嘆了口氣,“下次別再這樣了。”
蔣點燭感受到許應饒的呼吸輕輕噴在她的臉上,癢癢的。
微涼的指尖在她皮膚上游走,涼意蓋過了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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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怎的,蔣點燭心裏有種奇怪的觸感,她又想往後躲,卻被許應饒捏着下巴動彈不得。
“你緊張什麼?”
“我沒緊張啊。”
“身體這麼緊繃,放鬆點。”
蔣點燭稍一做動作,就差點撞上許應饒的胸口,心臟不禁漏了一拍。
“怎麼還沒塗完?”
許應饒終於鬆開了她,抽出一張紙巾擦拭手指。
蔣點燭只覺得像渡了一次劫一樣累。
她剛要鬆口氣,許應饒突然又湊了過來。
他伸出手,大拇指慢慢摩挲着蔣點燭的下巴,眼睛裏盛着某種讓人讀不懂的情緒,像無垠的大海,深不可測。
蔣點燭一時間忘了呼吸,定定地看着許應饒的眼睛,彷彿要被吸進去一樣。
像被千絲萬縷的蛛網拉扯着,他們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幾乎近在咫尺。
許應饒眼波微顫,喃喃出聲,“下巴,被我捏紅了。”
“你的皮膚還是太脆弱了,應心。”
蔣點燭的腦子“嗡”的一聲,如同五雷轟頂。
她立刻偏過頭,躲開了許應饒進一步的觸摸。心臟仍是跳個不停,卻是因爲害怕。
她剛纔差一點就陷入名爲“許應心”的溫柔沼澤了。
那樣的繾綣,那樣的深情,那樣令人心動的眼神,看到的卻不是她本身。
雖然早就知道,但還是差一點就被勾去了魂魄。
心有餘悸,卻又免不了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