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江宜夕就穿着南苗的衣裳到街上閒逛去了。
趙聿準屏退暗衛不要近距離跟着，他想單獨和江宜夕相處，只可惜，辛珉和谷冬不是他叫得動的，兩人緊緊跟在江宜夕的身後，眼神警惕又防備地看着他。
好像他是什麼兇猛野獸。
“好香啊。”江宜夕聞到空氣中有清淡的茶香，看向街邊的茶樓，“聽說南苗的茶點跟大鄴很大不同，我們去試試吧。”
趙聿準才靠近她三步遠，辛珉就冷冷地擋在前面。
“你既然以前來過南苗，在這裏應該有故友，你不去找他們敘舊，整日跟着我做什麼？”江宜夕在靠街的位置坐下，瞥了趙聿準一眼。
他是閒得慌，整日跟着她。
趙聿準在她對面坐下，阻止她要喝茶的動作，“這南苗的東西，要入口還是小心些。”
江宜夕秀眉一挑，低眸看着手中的茶湯，色澤清潤，氣味清香，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這時，小火銀從她的衣袖探出頭，在她的茶杯舔了一口茶。
“！”趙聿準臉色一變，目光凌厲地盯着那條小蛇。
“這是我養的，你用不着驚訝。”江宜夕語氣輕鬆地解釋，突然笑容僵在嘴邊。
她手中的茶水在小火銀舔過之後，顏色居然變得有些發紅。
小火銀卻喝得開心，吧唧吧唧就將杯子裏的茶都喝了。
它滿足地舔了舔舌頭，重新盤在江宜夕的手腕。
“這是……什麼？”趙聿準聲音低啞地問。
“蛇，這都看不出來。”江宜夕放下茶杯，“這茶還是別喝了，裏面應當有蠱蟲。”
自從上次治好小西羌王的蠱毒，江宜夕就看出來了，那些蠱蟲都害怕小火銀，而小火銀好像還挺喜歡喫這些……蟲子的。
趙聿準扶額輕笑，這姑娘總是處處讓人驚……喜。
“南苗人真奇怪，我們又沒做什麼，上茶樓喝杯茶還要下蠱。”江宜夕小聲嘀咕。
“有些蠱蟲也不一定會毒害性命，就像你手中的茶，他們在裏面加的是一種蟲藥，增添茶的清香而已。”趙聿準說，“只是不明白你的蛇碰一下，那些蟲藥就變了顏色。”
江宜夕說，“就算只是蟲藥，那我也不喝了。”
“我帶你去看練蠱的祭祀壇，你不是想看萬蠱之王嗎？”趙聿準笑道。
“那好吧。”江宜夕勉爲其難地點了點頭。
祭祀壇離大街並不遠，就在苗王宮的旁邊。
此時，祭祀壇周圍都是人，祭壇上正在鬥蠱，百蠱相鬥，勝出的蠱蟲就能參加下一場的比試。
“這些是什麼？”江宜夕腳下踩到軟糯的東西，嚇得一跳。
趙聿準摟住她的腰，將那團東西踢開，“是鬥輸的蠱蟲，被它的主人弄死遺棄了。”
“……”江宜夕多一眼都不想看那噁心的蠱蟲。
“你踩死我的蠱蟲，你賠我蠱蟲！”旁邊一聲淒厲的大叫，一個老嫗抱着瓷鉢，滿臉悲憤地瞪着江宜夕。
江宜夕瞪圓眼睛，“你說什麼？”
“這是我孫女養的蠱王，今年肯定能脫穎而出，現在被你踩死了，你賠。”老嫗衝着江宜夕叫道。
在老嫗身後，是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正瑟縮着肩膀低下頭。
“這蟲子是蠱王？”江宜夕輕笑出聲，指着地上爛成一團的東西，“你是在羞辱誰啊？”
老嫗的臉色一變，“是你踩死的，你就要賠。”
“是嗎？”江宜夕往前走了兩步，“那你去告官吧，我想，官府肯定能看得出，你的這個東西，到底是不是蠱王，是不是我踩死的。”
“你……”老嫗見江宜夕一點都不害怕，扯開喉嚨大叫，“老天爺啊，蠱神在上，快看一看你的子民，竟然在自己的土地被一個外人欺負，我們的蠱王啊，是養了五年才養出來的，就這麼被踩死，死得太冤了。”
周圍的人被吸引了注意力，轉頭看到地面的蟲子，紛紛目露兇相地看着江宜夕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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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蟲子明明就是鬥敗活不成，被你丟棄在地上，你在旁邊盯着很久了吧，終於等到訛人的機會了。”江宜夕似笑非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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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聽，你們聽聽，她踩死我的蠱王，還血口噴人。”老嫗叫道。
“你這蟲子要是蠱王就沒那麼容易被踩死了。”江宜夕說，“你問問別人，他們的蠱蟲有這麼弱嗎？”
“說的也是啊。”
“什麼蠱王，就是個肉蟲子。”
“……”
老嫗見周圍有質疑的聲音，她索性癱坐到地上，“蠱神啊，求您給信女做主，我們的蠱蟲養了這麼多年，就算成不了蠱王，那也是大蠱了。”
“嬤嬤。”小姑娘羞紅臉，尷尬地拉着老嫗的胳膊。
江宜夕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掌心，老嫗眼睛都發亮了。
這銀子足以讓她重新買十條幼蠱重新練蠱了。
“我瞧着這蟲子是剛剛鬥敗下來的，誰剛纔跟這蠱蟲鬥過的，若是願意作證，這銀子就歸她了。”江宜夕笑眯眯地問。
“我。”“我們鬥過。”
“這蟲子一點戰鬥力都沒有，早就奄奄一息了。”
“對，我親眼看到她扔掉蠱蟲的，還一直責罵她的孫女沒用。”
江宜夕笑眯眯地看着老嫗，“看來我們還真的要報官了。”
老嫗狠狠地瞪了周圍的人一眼，用力地推開孫女的手，“沒用的東西，養了這麼多年的蠱蟲，還養不好。”
小姑娘低聲哭着，卻不敢反駁。
江宜夕將銀子扔給剛纔說話的人，側眸看向趙聿準，“萬蠱之王的誕生……確實挺有趣。”
“以前沒遇過這樣的事。”趙聿準無奈道。
“沒意思，回去吧。”江宜夕說，不過，她手腕的小火銀卻不肯走了。
食物！這裏都是它的食物！
“小火銀？”江宜夕感覺手腕的小火銀已經滑走，轉眼就看到它朝着祭祀壇的方向快速爬去。
“快把它攔下。”她急忙叫道。
不過，趙聿準和辛珉的速度都沒有它快，等他們追到祭祀壇，小火銀已經滑進鬥蠱壇之中了。
“這是什麼蠱，長得有點像蛇啊。”
“倒是第一次見。”
江宜夕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