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夏梔撥通了蔣點燭的電話,約她一起喫午飯。
令她意外的是,蔣點燭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這反倒讓夏梔有些措手不及,她本以爲蔣點燭會處處提防她,沒想到還是蠢得如此不可救藥。
夏梔眼神輕蔑,看來她還是高看了蔣點燭啊。
蔣點燭如約來到夏梔說的餐廳,這是一家極高檔的粵菜館,提供各式各樣古色古香的包間,環境清幽,菜品可口,而且採用會員預約制,普通人想進來都難。
今天夏梔定的是名爲“扶桑花”的包廂。
走到門口,蔣點燭看着那標牌微微一笑。
扶桑花的花語是殺戮和死亡。
這場鴻門宴的意圖實在太過明顯了。
進門之前,蔣點燭叫住一個服務生,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服務生連連點頭,向蔣點燭保證沒問題。
蔣點燭輕輕一笑,給她口袋裏塞了幾張鈔票,“那就辛苦了。”
走進包間,只見房內雕樑畫棟、美輪美奐,假山流水,一應俱全,空氣中還氤氳着淡淡的花香,彷彿置身樹林之中。
屋內只有一張四角方桌,木質古樸,紋理生動。桌上已經擺了不少菜,看樣子有些都冷透了。
“姐姐,你終於來了,我可等了你好久啊。”夏梔端坐在主位上,臉上笑容滿面,眼睛裏卻冷的沒有一絲情緒。
“抱歉,路上堵車。”蔣點燭把提包掛在門口的衣架上,順便用餘光掃視一圈,最後坐在了夏梔正對面的位置。
“姐姐最近可好?”
“很好啊。”蔣點燭看了一圈桌上的菜,又看看夏梔面前的餐具,似乎都沒有動過的痕跡。
夏梔端起茶壺,爲蔣點燭倒了一杯茶,蔣點燭道了聲謝,卻並不入口。
包括這桌上所有的東西她都不會輕易放進嘴裏,誰知道夏梔有沒有加什麼東西。
夏梔輕笑一聲,眼神直勾勾地盯住蔣點燭,“姐姐怎麼不喝水?”
“我還不渴。”蔣點燭禮貌地笑笑。
“怕是不敢喝吧?”夏梔眼中極盡輕蔑,好像從骨子裏看不起蔣點燭。
蔣點燭纔不會中了她的激將法,神情淡漠,“夏梔,我們不妨開門見山吧,你今天找我到底是什麼事?”
“今天來,就是想看看姐姐的情況。”夏梔雙手撐着頭,笑容乖巧可愛。
蔣點燭聳聳肩,“我還活着呢,讓你失望了。”
“姐姐這是哪裏話,我巴不得姐姐好好活着,這樣才能親眼看着我爬上頂點,再把你狠狠踩在腳下呀。”夏梔用最純真的容顏說着最可怖的話,這樣的反差感令人不適。
但蔣點燭早已對她知根知底,所以這些惡毒言論也早就見怪不怪,顯得有些無動於衷,“那妹妹就好好努力吧,條條大路通羅馬。”
蔣點燭話音一頓,眼中一抹促狹的笑意,“不過,有人就生在羅馬。”
夏梔果然又被戳中了痛點,表情倏然一凜,“姐姐,相同的套路就少說點吧,沒用的。”
可她的表情分明在說,就算是相同的套路也能成功激怒她。
“不過今天來,看到姐姐還有力氣這樣攻擊我,我也就放心了。希望姐姐多享受現在的美好時光,否則,今晚,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夏梔說着,朝蔣點燭晃了晃手機,上面是她和安籍塵喫飯的照片。
蔣點燭略一皺眉:“這是從哪裏搞到的照片?”
“只要我想要,什麼拍不到?”說着,夏梔又往後翻了幾張,是昨天蔣點燭和安籍塵在黎安公司樓下說話的照片。
蔣點燭好像明白了,“你在跟蹤安籍塵?這件事他知道嗎?”
“你少轉移重點了!我要說的是,你都結婚了,還一直勾引安籍塵,纏着他和他偷偷見面,舉止還這麼親密,你老公許應饒知道嗎?!”夏梔突然變了臉色,聲調也拔高了。
蔣點燭幾乎要笑出來,她真想告訴夏梔,這些會面都是在許應饒指示下進行的。
而且昨天許應饒還告訴自己,她在服用精神藥物。
爲了讓遊戲更好玩,蔣點燭還是假裝露出痛苦的表情,質問道:“夏梔,你想做什麼?”
夏梔果然身體前傾,滿意地欣賞着蔣點燭的表情,“我想,讓許應饒看看這些照片,看他會如何對待你。”
“夏梔,你可真有趣啊。”
蔣點燭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捂着嘴笑出了聲。
“明明是你管不住自己的老公,讓他三天兩頭想找外面的女人,怎麼如今還想扯到許應饒身上?難道你是想讓許應饒替你管教你老公嗎?”
“蔣點燭!你少在那裏故作輕鬆!”夏梔成功被她的態度惹惱了,“如果許應饒知道你還和安籍塵有一腿,你以爲他會饒過你嗎?!”
蔣點燭突然止住了笑聲,漆黑的眸子直直看向夏梔,像個深不可測的漩渦,似要將夏梔的靈魂給捲進去。
“那麼你呢,又是怎麼對待安籍塵的呢?繼續跪下來求他賞你點錢?求他不要拋棄你?”
夏梔看着她的眼睛,只感覺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心裏狠狠一顫,一時間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蔣點燭拿出自己的通話列表,硬塞在夏梔眼前,“你好好看看,哪一次不是安籍塵自己打電話約我,就算我一次次拒絕他,他也還是從不氣餒,這份不認輸的勇氣,是不是和你跪舔他時一模一樣?”
那一個個安籍塵的未接來電,就像響亮的耳光打在了夏梔臉上。
而蔣點燭高高在上的語氣和目中無人的眼神,更是深深刺痛了她。
“強詞奪理!明明就是你一直勾引他!都是因爲你,他纔對我好感盡失,耐心全無!”
“哦,是嘛,原來我有這麼大的魅力啊,那你就更不能怪我了,應該怪自己,沒有能力拴住安籍塵的心。”蔣點燭看着夏梔上下掃視一遍,輕蔑地一笑。
“蔣點燭你給我閉嘴!”夏梔眼睛發紅,身體因爲發怒而微微顫抖着。
蔣點燭卻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繼續激怒她,“呵,你不過也就只能和我發發脾氣,在安籍塵面前,還不是卑微的像一條臭蟲,只會搖尾乞憐,讓人家賞你一口飯喫,不至於流落街邊餓死……哦對了,你以前在我面前也是這樣做的。”
夏梔終於再也控制不住,雙眼燃燒起仇恨的火焰,她狠狠打掉了蔣點燭的手機,高高舉起手,照着蔣點燭的臉就打了下去。
清脆的耳光猶如平地驚雷,讓蔣點燭站立不穩,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
她難以置信地捂着發紅的臉,“夏梔!?”
不知是因爲蔣點燭表現出的柔弱身段,還是因爲突如其來的勝利感,夏梔心底的惡魔徹底被喚醒了。
像一個血盆大口,徹底將夏梔的理智蠶食殆盡。
她大聲嘶吼着:“蔣點燭,你這個賤人,去死吧!”
夏梔整個人都騎在了蔣點燭身上,一把抓住蔣點燭的頭髮,將她的頭使勁揪起,照着她的臉又打下狠狠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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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梔臉上滿是扭曲的愉悅,她頭髮凌亂,呼吸急促,宛如一個瘋子。
她終於體驗到了把蔣點燭踩在腳下的快感。
夏梔揮起手來還欲再打,蔣點燭卻穩穩地接住了她的手腕,硬是讓她無法再前進分毫。
夏梔一愣,這個力氣與她方纔嬌弱倒地的樣子完全不符。
“就到此爲止吧。”
冷進靈魂的聲線敲響了最後的喪鐘。
“救命啊——”
蔣點燭毫無預兆地對着門口喊起來,包間的門豁然打開,一個服務生衝進來,滿臉驚恐地看着撕扯着蔣點燭的夏梔,尖叫一聲,朝外大喊:“救命啊——殺人了——”
隨即,她的呼喊引來更多的人,他們迅速把夏梔按在地上,同時把蔣點燭扶起來,查看她的傷勢。
很快,警察就來帶走了蔣點燭和夏梔,同時也帶走了包間的監控。
蔣點燭先被帶去醫院做了傷情鑑定,因爲面部大面積紅腫,並且頭皮和嘴角處有撕裂傷,最後司法鑑定爲輕傷二級。
從醫院去警察局的路上,蔣點燭和開車的警察攀談着,“請問,致人輕傷二級,要拘留多少天呢?”
“五天以上吧。”警察答道。
蔣點燭轉頭看向窗外,脣邊勾出笑意。
也不算白受了這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