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擎舟摸出煙,點燃。
透着繚繞的煙霧,盯着隔壁的露臺。
直到把煙盒裏最後一支菸抽完,隔壁的露臺,仍舊毫無動靜。
他認命地,回了臥室。
這一晚,賀擎舟一晚無眠。
隔天,他頂着黑眼圈去看孩子。
航航看見他,嚇了一大跳。
“爹地,你怎麼變熊貓了?”
賀擎舟無法跟快樂得如同小喜鵲的小屁孩訴苦求安慰,只能笑着撒謊道。
“昨天通宵加班,沒睡好。”
航航抱住他的腰,把軟軟的臉蛋窩到他手心來回蹭了幾下,小手心疼地拍拍他。
“爹地,我很容易養的,我也不挑食,你可以不用這麼辛苦的!”
賀擎舟爲騙了純真可愛的兒子而內疚,可內疚也沒辦法。
他總不能抱着兒子痛哭,控訴說你媽咪又拋棄了我吧?
“寶貝,昨天晚上,媽咪有打電話回來嗎?”
航航眨着大眼睛,點點頭。
“有呀,我們睡覺的時候,媽咪打回來了,還給我們講了大熊貓的故事。”
顯然,盛晚溪是在轉機候機時打回來的。
航航開心地比劃完,又問賀擎舟。
“媽咪沒打給爹地嗎?”
航航眨着無辜而漂亮的眼睛,本是出於好奇和關心,卻不知道自己無意之中捅了他爹一刀。
“有的……”
賀擎舟強撐着笑臉,又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心裏安慰自己,至少,知道她平安無事。
賀擎舟陪幾個孩子喫完早餐,離開時,饒木蘭叫住了他。
賀擎舟還以爲饒木蘭要問他和盛晚溪的事,盤算着要怎麼應付才能顯得得體。
結果,饒木蘭卻是問他。
“擎舟,上次讓你打聽一下我爸留給我那那幢望江別墅,有沒有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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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擎舟心頭一驚,上次,饒木蘭問起那幢別墅的事,是盛晚溪想搬家。
那現在,盛晚溪是又動了搬的念頭了?
賀擎舟再次被迫接受一個事實,盛晚溪提分手,不是賭氣,而是認真的。
可他依然想不明白,不就是幾句話引發的誤會嗎?
都解釋清楚了,她爲何還如此較真?
“蘭姨,抱歉,我這邊打聽不到任何相關的消息。”
賀擎舟知道,無論是饒木蘭還是盛晚溪,都只想買回那一幢別墅。
只要那幢別墅還在別人手,那盛晚溪,就不會搬!
而此時,遠在d國的盛晚溪,休息了一晚,又花了大半天的時間,徒步來到那個儼然已成了廢墟的古城堡。
幾年前,她來過一次,那時,這裏還能看到一些斷牆和屋檐甚至室內建築的殘骸。
但經過幾年戰火無休止的摧殘,如今這裏,已經連堵完整的牆都找不着了。
可對於盛晚溪這種狂熱分子來說,就算只剩一磚一瓦甚至只剩一撮土,她也能夠蹲在這裏研究琢磨好幾天。
盛晚溪今天出門背了個大揹包,揹包裏,除了通訊工具,還有相機手繪板及一些小巧但精密的電子測繪儀器。
當然,還有些必備的充飢乾糧和水。
這裏沒有路,只能步行進來,而她是做好了在這裏窩大半天的準備。
她最近,非常忙。
但忙中偷閒的時間裏,她設計了一幢融合古今風格的別宛。
大體上的設計,她基本滿意。
但總有些重要的細節,無論她怎麼調整,都達不到預期。
別看她日常生活隨意豁達,但在專業領域上,她是個嚴苛的完美主義者。
她經手的設計,哪怕只是一枚釘子不符合她審美和意願,她都會一直擱置設計方案。
而別宛的設計,就因爲一些細節問題,被她擱置了一段時間。
本來,孩子也好公司事務也好,她是放不低的。
但賀擎舟和陸梓柔這麼一鬧,她便有點待不下去了。
內心深處那個叫囂鼓吹着讓她逃離的聲音,強烈到她無法忽視。
乾脆,便輾轉到了這一處靜土。
對她而言,這裏,不僅是她靈感的源泉。
還是個,能讓她鼓譟的心徹底平靜下來的世外桃源、避風港。
這時,盛晚溪站在空無一人的廢墟里。
對着這歷經了幾千年風雨變故,見證過人世繁華人心涼薄的城堡,大聲嘶吼出來。
“賀擎舟,是非不分的狗男人,陸梓柔,高級茶,全特麼的都給我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