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梔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你也就只能靠這種低俗的語言逞一逞口舌之快。”
“不啊,我還能靠這個氣你。”蔣點燭摸了一下奢華的耳墜珠寶,笑容得體,眼睛彎成了月牙的形狀。
夏梔吃了癟反倒冷靜下來,沒再被她挑釁,“你也不過就這點本事了,像你這個樣子,這輩子也別想擠進上流社會。”
“只有你纔想擠進上流社會,我一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在了。”
蔣點燭輕擡下巴,露出好看的下頜弧線,優雅的像一隻天鵝。
“哈哈姐姐,可別惹人發笑了,您都家破人亡了還在這打腫臉充胖子呢。”
夏梔捂着嘴笑得花枝亂顫,表情滿是譏諷。
蔣點燭卻完全不爲所動,悠哉地抿了一口香檳,“那確實比不上妹妹,從大山裏考進城市來的全村之光。”
夏梔當即變了臉色,第一反應就是看周圍有沒有人聽到這句話。
貧苦的出身是夏梔心裏永遠的痛,她最恨別人提起這件事,如果可以,她巴不得世界上知道她出身的人全都死掉。
她的身份,只需要“安家太太”這一個就夠了。
夏梔的假笑再也維持不住,終於變了臉色,眼中洶涌出無邊的恨意。
蔣點燭懷疑,如果此時她手裏有一把刀,可能會毫不猶豫地捅進自己胸膛。
夏梔還欲反擊,遠處的嚴淼淼卻已經拿了話筒,開心地招呼大家,“大家都上前來吧,接下來是激動人心的拆禮物時刻啦!”
夏梔對着蔣點燭冷笑一聲,“姐姐,咱們之後再慢慢算賬。”
蔣點燭歪了下頭,臉上的笑容很是玩味,“求之不得。”
夏梔快走幾步融入人羣中,立刻切換回開朗熱情小太陽的角色,笑眯眯地加入了其他人的話題。
而蔣點燭把許應饒給她的禮物放在臺子上後,就再次退到了邊緣處。
嚴淼淼先拿起面前最大的一個盒子,滿眼期待地搖了搖,“會是什麼呢?”
管家遞來工具,嚴淼淼小心翼翼地拆開禮盒,從裏面拿出一個手提包。
“哇,是luxr最新款的包包欸,我好喜歡!是誰送的呢?”
蔣點燭心中哂笑,用腳趾頭都能猜出來。
果然,夏梔大大方方地走到人羣的最前方,“淼淼,是我送的。”
“哇,謝謝夏梔姐姐!”嚴淼淼伸手抱了抱她。
夏梔的目光穿過人羣,與蔣點燭對視,滿是得意。
接着,嚴淼淼又拆出了一本上世紀的英文古書,一瓶意大利大師親手調製的香水,莎士比亞的手稿原件,從明朝流傳至今的抹香玉……
越往後拆,夏梔的表情就越難堪。
看起來,她是唯一一個把名牌包當作禮物的人。
俗,俗不可耐。
而且她發現,每拆出一件禮物,嚴淼淼都會表現得非常開心去擁抱送禮物的人,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差別。
只是,夏梔送的包,此時已經被隨意地堆在了最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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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梔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個包,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被重重的社會壓在最底層,越來越多的人從她的頭頂踩過去,任憑她如何呼叫都無人問津。
她忽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回過神來時,夏梔已經從人羣的最前方被擠到了最後面。
也或許不是被別人擠出來,而是她自己本身就不屬於那裏。
蔣點燭站在夏梔身後,雙手扶着夏梔的肩膀,用只有她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妹妹,你知道嗎,只有很少用奢侈品的人才覺得它珍貴,並把它當作禮物送出去。”
“……”
“那些一出生就擁有了足夠財富的人,早已經把所謂的奢侈品,當成了隨處可見的普通日常用品,根本不會覺得有什麼特別。”
“你住口。”
“就好比,你過生日的時候,有人送了你十塊錢三雙的襪子,你會高興嗎?”
“我讓你住口!”
“你大概無法體會那種感覺吧,當物質世界絕對富有的時候,便開始只追求精神世界的豐富了。”
夏梔嘴脣蒼白,雙手發冷,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恰好在這時,蔣點燭看到嚴淼淼拿起了她送的禮物。
她從盒子裏拿出一條銀色的項鍊,鏈子是白金做的,極細一條,下面墜着一塊拇指大小的水滴形寶石,呈透明的藍綠色,通體晶瑩,像盛着一汪清澈的海水,又像少女凝固的眼淚。
“天哪!竟然是帕拉伊巴碧璽!”嚴淼淼發出了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的聲調,眼睛裏好像瞬間迸射出閃亮的光,激動的臉都變形了。
人羣中也發出了陣陣驚歎,討論起來,“帕拉伊巴碧璽不是超級稀有嗎?聽說只在巴西的帕拉伊巴咒州產出,每年的產量只有幾十克!”
“這麼大一塊天然寶石怎麼也有十幾克把,也太少見了!世界極品啊!”
而嚴淼淼本就是學珠寶設計的,所以更能體會到手中這快帕拉伊巴碧璽的價值。
普通的帕拉伊巴碧璽已經是千金難求,而她手中這一塊,更是其中的最上等品,顏色是明亮的土耳其藍,寶石內沒有一絲絲雜質,通透的好像清澈見底的湖水。
而且,在夜晚,還會自然發出點點熒光,如同藍色的精靈。
這樣的質量,如今有價無市,根本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
嚴淼淼小心翼翼捧着項鍊的盒子,環顧四周,聲音都發顫了,“請問這是哪位朋友送的呢?”
夏梔心頭突然一涼,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蔣點燭。
蔣點燭聳了聳肩,嘴角勾起微笑,用眼神告訴了夏梔答案。
“是我送的。”
聲音從人羣外傳來,衆人循聲望去,發現了聲音來源後,人羣從蔣點燭兩旁自動分開了一條通道。
“您是許應饒哥哥的太太吧?好像叫……”
“蔣點燭。”
蔣點燭今天來沒有特意和嚴淼淼打過招呼,她能認出自己的身份已經很難得了。
“真是太感謝您了,竟然送我如此貴重的禮物,真是讓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嚴淼淼難得表現得手足無措,眼睛也不知道該看向哪裏,好像第一次見到偶像的小粉絲一樣。
爲了緩解她的侷促,蔣點燭故意表現得親暱了一些,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頂,用長輩的語氣說:“淼淼客氣啦,這都是我和應饒的一片心意,祝你生日快樂啊。”
嚴淼淼這才放鬆下來,像之前一樣給了蔣點燭一個大大的擁抱,口中仍是感謝個不停。
嚴淼淼當場讓蔣點燭爲她戴上了項鍊,璀璨的藍色將她姣好的容顏襯托得愈發靈動。
“淼淼你太美了,這塊寶石果然天生就是屬於你的。”
嚴淼淼臉頰微微發紅,甜甜地笑了。
蔣點燭適時地發出一些稱讚,完全沒有溜鬚拍馬的嫌疑,卻讓嚴淼淼很是受用。
夏梔遠遠地看着蔣點燭,牙關咬的死緊,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
人羣中的討論聲也一字不落地傳進了她的耳朵。
“第一次見到許太太的真人,也太有氣質了吧。”
“不愧是許家的太太,送的禮物都非同一般。”
“平常不怎麼能見到許太太啊,今天真是機會難得,一會兒一定要和她搞好關係。”
每一個字都好像一把冰冷的刀,鋒利尖銳地刺進了夏梔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