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夜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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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寒氣逼人,一半的雪已化去,另一半已經凝成了冰,遠遠望去,依然是銀裝素裹的美麗景色,宛如童話世界一般。

 只是對於那些災民來說,這樣的夜晚實在是太令人煎熬,幸而官府以及世家大族援助的物資還是及時發放到了他們手中。

 在臨時搭建的帳篷裏,災民們相互依偎在一起取暖,很多人都已經累得沉沉睡去。

 “裴將軍,夜已深,您也請回吧。這裏有龍行尉駐守,不會有事的。”杜少尹看着眼前這位身姿挺拔如松的青年男子,不禁心中感慨,都說他大病初癒,可這人怎像是連軸轉一般,從早忙到晚,這會兒已是三更,他還這般不辭辛苦地在災民駐紮的營地巡邏。

 裴謹揉了揉眉心,臉上略帶疲憊之色,擡頭看了眼大帳說道:“也好,這裏就請杜少尹與陳將軍多費心了。”

 月色清冷,宛如一層銀紗灑在大地上,與積雪相互輝映,宛如夢幻畫面。

 “主子,”墨言牽着馬走過來低聲說道,“夫人已接回了侯府,正等着見您。”

 裴謹沉默片刻,擡頭往遠處看了看,沉聲道:“你先回去,就說我有事暫時不能回府,請她不用擔心,早點安睡。”

 “主子,你這……”墨言詫異望向他,眼眶有些微微發紅。自家主子這幾天沒日沒夜,這樣熬下去可不知怎麼辦纔好。

 “不該問的別問。”裴謹挑眉看他,墨言不禁縮了縮脖子,遲疑片刻,很不情願地將繮繩放在他手中。

 裴謹翻身上馬,摸了摸黑旋風的鬃毛,拉緊繮繩,如疾風般向遠處疾馳而去。

 聽雨軒暖閣中,蟬衣剛剛給安兒喂好奶,這兩日安兒有些夜哭,蟬衣想着這孩子應是有些缺鈣,因而對他格外關照些,每日的晚餐給他添了些魚肉,這小東西喫得津津有味,這一覺睡得倒是沉穩。

 不過剛剛外頭不知道哪裏的樹枝被積雪壓斷了,發出咔嚓一聲很大的巨響,將那小人兒吵醒了。

 他閉着眼睛惶恐不安地哭了起來。蟬衣正在案頭看一本遊記,見他哭了,連忙放下書本,抱起他哄了好一會兒,又給他餵了奶,他這才安安靜靜地窩在孃親溫暖的懷抱裏沉沉睡去。

 “姑娘,時辰不早了,老奴伺候姑娘梳洗吧?淨房裏的水溫這會兒應該是剛剛好。”周媽媽從她懷中將肉糰子抱走,輕輕放在牀榻裏側。

 “媽媽,不用了,讓清和她們兩個來吧,你把安兒抱走吧,今夜他應該不會再醒了。”蟬衣起身往淨房走。

 周媽媽含笑點點頭,她知道姑娘向來不喜歡別人服侍她沐浴,要不是今兒傷了手,她纔不願意讓那兩個婢子服侍。

 她抱起小安兒,給他裹上小棉被,出了暖閣,讓清和與初月兩個進來。

 初月替蟬衣脫去了外衣,見她只穿一件櫻花粉對襟的裏衣,一對隆起特別顯眼,她不禁說道:“姑娘看着似乎又豐盈了些。”

 “你這是說我又胖了。”蟬衣摸了摸自己的腰,果然有了些贅肉,這兩日周媽媽盯得緊,天天給她燉湯湯水水,逼着她喝,能不胖嗎?

 “你又貧嘴,”清和嗔道,“姑娘,你別聽她瞎說,奴婢還覺您瘦了些,到底是要哺育小少爺,太過勞累,等春日裏斷了奶就好了。”

 初月微嘟着嘴不說話,心說我不過是贊姑娘這身材連女子看了都要臉紅。

 清和小心翼翼幫着蟬衣褪去薄衫,露出勝雪肌膚,一時間清和被她那白膩肌膚晃了眼,不免又是讚歎又是自豪,姑娘真是個美人兒,光是這一身柔白如緞子般光滑的肌膚就已經把一衆貴女比下去了。

 自家姑娘平日裏真是太藏拙了,從不穿顯山露水的衣裳。要是她穿起緊身掐腰的曳地灑花留仙裙,不知道有多好看呢。

 蟬衣舒舒服服泡了個澡,洗去這一天的勞累。今日這一天當真是很累,她要早點睡。突然她想起陸靜秋,不知道她受了此番驚嚇怎麼樣了?幸而有裴謹相救,若是真被人劫走,哪怕是消失一段時間,恐她的閨譽就全毀了。

 梳洗完畢,蟬衣穿上鵝黃裏衣,披上厚實的棉袍,由兩個婢女攙扶着出了淨房。清和小心替她上了藥,這才與初月兩個退出暖閣,在外間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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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真的太累了,蟬衣躺下沒多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裏,她覺得渾身熱得發慌,側過身向外嘟囔了一句:“水,我要喝水。”

 像是清和進來點亮了油燈,伸手在她額間摸了摸。

 “我沒有發燒,只是有些熱,給我倒點水,喝了就好。”蟬衣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說道。

 溫茶送到她脣邊,一隻手半攬住她的肩頭,蟬衣就着清和的手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然後搖搖頭。

 清和扶着她慢慢躺下,又拉過她的手細細看了看,這才小心將帕子重新裹好,將她的手臂放入被褥。

 “去睡吧,我好睏。”蟬衣翻了個身。

 燈被吹滅了,黑夜裏,蟬衣似乎聽到清和清淺的呼吸聲,讓她分外安心。

 裴謹回到竹香園已是快五更了。墨言等到主子回府這才放下心來。看主子心情頗好的樣子,心中猜測他這是去了哪裏?想問卻又怕被他責罰。

 想起白日裏送少夫人回去時,她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好看,墨言張張嘴想說話,卻又怕惹禍上身。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裴謹看他一臉便祕的表情,淡聲問道。

 “世子爺,請您莫怪小的多言,少夫人,這個,今日回去時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墨言小聲說道。

 “那你知道爲何?”裴謹見他神色凝重,不禁有些不安。

 “世子爺,小的不敢說。”墨言怕被他喫排頭。

 “說吧。”裴謹盯着他說道。

 “世子爺,外頭都在傳您與舞陽侯府大小姐的婚事這回定是要成了。”墨言字斟句酌地說道,“上回您昏睡過去之時,胡太醫說起過陸大小姐對你情根深種,而您也與她藕斷絲連。這話曾經讓少夫人聽到過。”

 “你……你怎麼不早說。”裴謹突然間想起蟬衣說過的話,心瞬間慌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