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應饒看着她,像看到了一位蛇蠍美人。
他又拿出一個已經包裝好的禮盒遞給她,盒子不大,一手就能拿得下。
“要送的生日禮物也給你準備好了。”
“是什麼東西?”蔣點燭搖了搖盒子,卻聽不到聲音。
“到了那天你就知道。”許應饒故作神祕,笑得深沉。
蔣點燭只好不再多問。
很快,便到了那個嚴淼淼的生日當天。
據蔣點燭調查,嚴淼淼是剛從瑞士留學回來的本科生,在國外主修珠寶設計,這次回來只是暫時休息,很快就要再去修碩士學位。
嚴淼淼家世顯赫,還是家中的獨生女,家人對她極盡寵愛,她卻完全沒有學壞,絲毫未沾染世家子弟的陋習。
嚴厲淼淼爲人善良真誠,在學業上也很有建樹,聽說一直在拿學校的最高獎學金。
最關鍵的是,嚴氏最近收購了好幾家公司,正籌劃建設一棟新的總部大樓,但設計公司好像還沒物色好。
這塊肥肉,安氏不可能不想要。
既然如此,蔣點燭就非得從安氏嘴裏把它搶過來不可。
能讓安氏不舒服,蔣點燭就最舒服。
況且,這應該也是許應饒讓她來這場生日會的最大目的。
一大早,許應饒就把蔣點燭叫醒了,又請來了許家在盛大場合上御用的化妝師,給蔣點燭仔細梳妝。
因爲這次的主人公還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所以化妝師給她的塑造的妝感很清新,以求與主人公沒有距離感。
眼影選的都是最素淨的顏色,卻剛好能勾勒出她的獨有清麗氣質。
最後,配上淺豆沙色的脣膏,點綴薄薄一層人魚姬的偏光,立刻顯出果凍版柔嫩的雙脣。
陽光一襯,細細的閃光彷彿會流動一般。
許應饒慵懶地靠牆而站,頭微微歪着,打量着鏡中的蔣點燭,滿意地點了下頭。
“穿上這個。”許應饒示意蔣點燭打開面前的盒子。
“怎麼又送我衣服,衣櫃裏都放不下了。”雖然嘴上這樣說,蔣點燭還是打開了盒子。
裏面是一件淺綠色的及膝連衣裙。
像初春剛露頭的嫩芽,又像白釉杯裏剛泡好的清茶,摸起來是順滑的絲綢質感,領口和袖口點綴着精緻的白色蕾絲,十分減齡。
光是看着,蔣點燭就已經很喜歡了。
她喜歡這樣的顏色,深沉的淡泊的,獨一份的自然孤獨。
尤其現在,在一直穿那素淨的白後,她更喜歡這丁點的自我。
“穿上。”許應饒簡單地下令。
蔣點燭沒有反抗,到後面的更衣間把衣服換上。
更衣完畢,鏡中的蔣點燭彷彿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本就天生麗質的肌膚愈發顯得細膩,淺綠的色調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清新,像在海邊與微風撞了個滿懷,恰到好處的蕾絲邊緣又爲她增添了一抹靈動,細品之下,回甘無窮。
連化妝師都忍不住讚歎,“許太太今天好美,許先生挑的衣服也合適,像量身定製一樣。”
連蔣點燭也不得不承認,許應饒的審美水平一直令人信服。
凡是他送給蔣點燭的東西,看似平平無奇,可一旦穿戴在她身上,就會立刻與她的氣質完美融合,並且給她本人增色不少。
許應饒沒有說話,但眼神中的笑意已經表示,他對蔣點燭的裝扮很滿意。
把蔣點燭送出門,許應饒朝她揮了揮手,“玩得開心點。”
蔣點燭聳了聳肩,表情無奈,“我儘量吧。”
嚴家的別墅坐落在近郊的一片楊樹林裏,沿着林蔭小路進去,看遠處的屋檐慢慢放大,像走在童話世界。
別墅門前裝點着氣球和綵帶,粉色的條幅上用可愛的泡泡字體寫着:祝淼淼公主十八歲生日快樂。
蔣點燭忍不住微笑,看得出嚴淼淼是在何等寵溺的環境下長大的。
她把請帖交給門口的女傭,正要進去,身後響起一個令人生厭的甜美嗓音。
“姐姐?你怎麼也來了?”
蔣點燭收起自己反胃的表情,一回頭,是個燦爛的笑容。
“夏梔妹妹,你也來啦。”
夏梔快走兩步,上前親親熱熱地握住蔣點燭的手。
“姐姐曾經不是最討厭這種人多的場合嘛?這次竟然會來參加一個從沒見過的陌生人的生日會,好稀奇啊。”
蔣點燭想解釋之前她也是和嚴淼淼有過一面之緣的,夏梔卻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搶着說:“哦,難道是因爲嚴氏要建新大樓,你爲了那個項目特意來巴結嚴家的千金?”
夏梔故意說得聲音很大,引得周圍好幾位賓客和傭人都朝她們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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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點燭心裏恨不得當場掐死她,表面上卻依然保持着優雅的微笑。
“夏梔妹妹在說什麼我完全不明白,項目的事情都是我先生在管,我從不插手呢,反倒是你,明明已經不在安氏工作了,怎麼會還對此這麼瞭解呢?”
一番話問得夏梔啞口無言,這下倒像是她把自己的目的明晃晃地說了出來。
蔣點燭一臉憐愛地靠近夏梔,對着她的耳朵輕聲軟語,“夏梔妹妹,以後在公共場合說話聲音不要那麼大,會顯得很沒教養哦。”
夏梔氣得暗暗咬牙,臉上笑得比哭還難看,“多謝姐姐提醒。”
蔣點燭一副恨鐵不成鋼得樣子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像陣風一樣離開了。
生日宴在嚴家別墅的後花園進行。
說是生日宴,其實擺的全都是飲料和點心,蔣點燭轉了兩遍也沒看到任何可以稱得上“正餐”的東西,不禁開始後悔出門前沒喫點東西。
遠處,人羣簇擁着一個身穿粉色泡泡裙的女生。
人多雜亂,蔣點燭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只注意到那女生一直保持着純真的笑容,淺褐色的眸子裏淺淺的,裝不下任何城府,乾淨的像冬天下過第一場雪後,沒有任何人踩過的雪地。
蔣點燭看得有些呆了,心中竟升起一股羨慕。
嫁給安籍塵之前,她也曾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庭和無比寵愛自己的家人。
那時候她的眼神,是不是也像這樣清澈純粹?
但是現在,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她大概再也不可能像嚴淼淼那樣毫無防備地笑出來了。
蔣點燭給自己倒了杯香檳,坐在無人問津的最角落,偶爾看看天,偶爾看看遠處的嚴淼淼,樂得無人來打擾她的清淨。
她甚至開始後悔,該把設計稿帶來畫幾張的,可惜了這麼大好的時間。
夏梔和幾位相熟的太太小姐寒暄了一會兒,又追着嚴淼淼好一頓誇獎,憑藉着自己優秀的口才和極擅長察言觀色的高情商,很快就和在座的人打成了一片。
衆人紛紛誇獎着,不愧是安家的太太,果然優秀。
夏梔嘴上謙虛,心裏早已樂開了花。
這邊正聊得火熱,夏梔眼神一瞟,看到蔣點燭獨自一人坐在樹下,與她們這邊的氣氛格格不入。
夏梔輕輕嗤笑一聲,這樣大好的機會,當然要好好去羞辱她一番。
隨便找了個藉口暫時離開,夏梔走向了蔣點燭的座位。
“哎呀,姐姐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坐着,多寂寞。”
蔣點燭正曬着太陽無所事事,一看來了個供她娛樂消遣的玩意。
她表面卻沒有任何反應,看都不看夏梔一眼。
夏梔一拳打在了空氣上,有些窩火,又往前走了一步,“姐姐是因爲無法融入上流社會纔在這裏自閉了嗎?”
蔣點燭終於有了反應,她的視線穿過夏梔的身體,四下看了看,疑惑地自言自語,“嚴淼淼的狗沒有拴好嗎?怎麼叫得這麼大聲。”
夏梔頓時氣了個大紅臉,“蔣點燭!你說誰是狗呢!”
蔣點燭像是剛看到夏梔的存在一樣,恍然大悟地拉長了音調,“哦——原來是夏梔妹妹啊,你瞧我,還以爲是嚴淼淼家的狗跑出來亂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