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五郎想不明白的是,顧丞相爲何要殺他?
他只顯身見過顧鴻遠,隨後被追殺。
險些丟掉一條命,除了顧鴻遠,想不到還有什麼人會對自己痛下殺手。
回神之間,劉譽用手沾了茶水,在案上寫了一個‘晉’字。
“晉國?”
劉譽‘嗯’了一聲。
“晉國民風大膽,對諸國人才頗爲寬厚,若是大越容不下我們,只有逃出大越,投奔晉國。”
“可是你也說了,晉國是對人才寬厚,他們能接納的必是良才,我們……”
劉譽笑道:“爹你當年乃是衝鋒將軍,不是良將嗎?”
當年……
今時不同往日,他這身功夫越發不中用了,再上戰場未必還行。
這般年歲,算什麼良將?
何況,從未想過背叛大越,哪怕皇帝不仁,他心中依然存着家國情懷。
“萬不得已,晉國就是我們的退路。”劉譽如此說着。
自身本領過硬,不信沒有一個立身之地。
“現在,我需要爹你想一想,當年巫蠱之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否有查出真相的可能?也許巫蠱一案都能平反呢?”
“此事說來話長,且大多是我的猜測。”
劉譽‘嗯’一聲,劉五郎繼續說道:“當年獻王、賢王都是可以一爭太子之位的,特別是賢王,他的母妃趙妃,乃是晉國公主,勢力更是不容小覷。”
“可獻王接連生了三位世子,紛紛早逝,後來獻王生了一場病,再無子嗣降臨,餘下便是賢王……可那時候賢王年歲還小。”
“屬下懷疑趙妃爲了賢王,所以仗着皇上寵愛,做出謀害皇嗣,爲賢王謀太子之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賢王!
拳頭砸在桌案上,難怪一進賢王府,他就是渾身不自在。
難道是父王、母妃冥冥之中讓他遠離賢王。
“當年,我抱着雁丫頭從將軍府的火海里逃生,本準備去向太子求救,誰知道,太子滿宮被殺。”
“奶孃抱着你從狗洞爬出來,驚險一刻,奶孃被人從府裏拽住,她只得將你推出來。”
“而我剛好藏在一旁,奶孃是認得我的,她給了我一張紙條,上面記載的是她老家的位置。”
“奶孃是慶豐的人?”兩歲以前的記憶一點都沒有,更不記得什麼奶孃。
劉五郎點頭。
“可惜,當我帶着你兩歲的你,和襁褓中的雁兒丫頭來到奶孃老家時,奶孃一家也被波及,無一人倖免。”
“索性就帶着你們亂闖,陸續經過幾個村子,沒有一個接納我們的,甚至還有要去報官的。”
“還好,途徑臥龍村,雁兒餓的哇哇直哭,幸虧村長給了我們一口清粥喝,從此我們便在臥龍村安了家,東家拼,西家湊,你和雁兒幾乎是喝百家奶水長大的啊。”
臥龍村風水不錯,人更不錯。
村長也是很好的村長!
劉五郎脾氣臭,或者說是因爲身負冤情,對人防備心理,在村裏沒一個交心的。
唯獨對村長,劉五郎是不勝感激的。
這也是當初他買下蘇翎,劉五郎即便不喜。
得知是村長作保,也不好直接駁村長面子,讓蘇翎一直住了下去。
這一住,便成了他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冥冥之中都是有緣分的。
若不是村長,他們當年就不會在臥龍村安居下來。
若不是村長,他也不會買下蘇翎,差一點就與翎兒檫肩而過。
信息互通之後,劉五郎更是篤定要留在老林暗衛營,他要爲譽兒打造一支精壯的死士。
外間傳來劉信的詢問聲:“夜巡組喫夜宵,主子爺、老太爺是不是用一些?”
兩人對視一眼,劉譽說道:“不用。”
起身時,劉五郎卻又再次對着劉譽單膝下跪,“譽兒,有件事,我只能求你。”
想着劉雪雁對譽兒的癡心程度,他不得不腆着一張老臉,去求。
劉譽不明所以,怎麼又跪?
“爹,你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下跪?我是你的兒子,你給我下跪,兒子是要折壽的。”
“不不不,你我情同父子,但實則你是君,我乃臣。”
“爹!”
劉譽頗有些生氣的樣子,“你我父子相依爲命多年,不論身份發生任何變化,你都是我劉譽的爹!”
“是爹告訴我哪兒膝下有黃金,怎的如今這般來跪我?若不是你,我早就死在那一場冤案裏了。”
“爹,你的救命之恩,養育之恩猶如再生父母。”
“教會我識文斷字,教會我武功,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我的爹。”
“往後,你我父子有什麼事情直接說,我不過是個罪太子之後,又哪來的君,哪來的臣?”
劉五郎一時感概,譽兒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只要許下承諾,便不會食言。
是他狹隘了。
起身,話到了嘴邊,又想着,如果直接求譽兒娶了雁兒丫頭,是不是過於強求了?
即便是腆着老臉,譽兒真的會答應這種要求嗎?
許是不能!
有些事本就不能強求,也不能操之過急。
他答應雁丫頭實屬無奈,話到了嘴邊也無法替雁丫頭開口。
如今,譽兒深陷被人質疑、刺殺的危險裏,他又如何能拿兒女情長之事來煩人呢?
斟酌再三,開口,劉五郎說的並不是求劉譽收了劉雪雁爲妾的話。
“譽兒……爹這輩子一門心思都在你和雁兒丫頭的身上。”
“如今你成熟了,更是穩重,爹也不知道將來,我們的命運如何,可我怕,如果有一天我忽然沒了,我只希望你能看在我們多年父子的情分上,對雁兒多加照顧。”
“雁兒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照顧他也是我的義務。”
劉五郎十分感動,繼續說道:“雁兒丫頭性子偏激,當初我一門心思都在培養你,未曾注意,回過頭來,我才發現,雁丫頭任性得緊,爹有心教導她啊!”
“可是,這丫頭狀況百出,如今餓不得,打不得罵不得。”
“上回還發了一次羊癲瘋,若不是翎丫頭在,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劉譽心底一沉,竟還有這事。
“譽兒,你們此去京畿,帶着雁丫頭去吧,許見到京畿繁華,或者優秀的男子。”
“若能給她許個好人家更好,若是不能,只能委屈你這個當哥哥的,照顧她到老了。”
劉雪雁的性子越發任性,這一點他是知道的,將人帶去京畿,只會讓翎兒難受。
“譽兒,雁丫頭一身的毛病,若是跟着我,再發了病,我該如何是好?雖然暗衛營裏有營地大夫,可他們終歸是男子,論醫術,我只相信翎丫頭,有她在,雁兒就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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