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龍行大廈內。
“咚咚”，夏希艾敲了兩下辦公室大門，聽見裡面傳來趙建華沉穩的聲音：“希艾嗎？進來吧。”
他深吸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打開門走進去赴這場鴻門宴，卻赫然發現尤清也在場。
“你們倆都坐。”趙建華臉上堆著笑，態度倒是挺客氣。
夏希艾與旁邊的尤清對視了眼，從對方茫然的眼神中判斷出來，尤清似乎並不知曉發生了什麼。難道龍姐沒告訴他？那她為什麼要告訴自己呢……
“今天喊你們倆來，不為別的，就是想跟你們說一下公司近期的人事變動。”趙建華頓了頓，“下個月開始，我就不再是你們的頂級上司了。”
這話無異於炸了個驚雷。
尤清瞬間瞪圓了眼：“趙總，您、您不是在開玩笑吧？這可是您一手創辦的公司啊！怎麼說卸任就卸任了？”
趙建華對他的反應似乎頗為滿意，笑道：“誰說我要卸任了，我還是龍行的董事長，但龍行以後不再是獨立的公司了，會有更大的老闆接管。”
“您是說……龍行要被收購了？”
“對。不僅是我們，還有其他幾家規模比較小的娛樂公司也會被陸續收購，新老闆來頭很大，對我們來說其實是百利無一害的，以後你們的好資源也會越來越多。”
尤清方才的擔憂轉轉眼間變成了驚喜：“那太好了！資源什麼的另說，只要還是趙總您領導我們，我就安心了。”
趙建華贊許地頷首，又轉過頭：“希艾，你覺得呢？”
夏希艾聽完他剛才的話，總算搞清楚了趙建華與龍靜矛盾的起因。龍靜對公司的發展功不可沒，甚至可以說龍行就是她一手壯大起來的，趙建華倒是次要的領導。公司裡人人心中都明白，龍行可以沒有趙建華的管理，但不能沒有龍靜的人脈資源。然而現在龍行有了更大的靠山，趙建華就想踢掉龍靜獨自掌管大權了。
龍靜哪兒能甘心？但藝人合同又確實掌握在趙建華手裡，公司上下沒幾個藝人能付得起那天價解約金，也沒幾個藝人願意開罪有錢有勢的大老闆，像尤清這種趨炎附勢的人肯定不會跟龍靜走，那她自然不需與他多費口舌。
趙建華見他遲遲不答話，面露些許不悅，問：“希艾，你有什麼問題嗎？”
夏希艾猶豫半秒，還是問了出來：“趙總，我能問下新老闆是誰嗎？”
“這新老闆啊……是段氏的二少爺，段明煬。”趙建華目光微妙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你知道也沒什麼用，他架子大得很，我都只跟他見過一次面。”
隱含之意是你別妄想越級勾搭新老闆，可夏希艾關注的重點不是這個：“我聽說……他是私生子，將來能繼承段氏嗎？萬一他們家裡內鬥，會不會影響到我們公司？”
“你不用管那麼多，他們家的事讓他們自己操心去，無論誰繼承，總要發展手底下的公司吧？我們只需負責把龍行發展壯大就行。”
趙建華從老闆椅上站起身，踱步到跟前：“你們倆是我們公司的新人裡最有潛力的，我還指望著你們將來成為公司的頂樑柱呢，所以這事先通知你們一聲，讓你們有個心理準備，下星期段氏就會派人來簽合同了，到時候機靈點兒，給人家留下個好印象。”
尤清立刻道：“趙總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現，不丟您的臉。”
“嗯，那就好，希艾你呢？”
夏希艾對上他期待的目光，卻怎麼也說不出他想聽的話。
在獨攬大權的趙建華手底下做事，也就意味著將來要以小心討好的姿態在公司如履薄冰般生存，而且趙建華這種利益至上的商人，更不可能任由他做自己喜歡的音樂了。可龍靜那邊雖然更占理，但她隱瞞了部分實情也是事實，這其中或許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利害關係。眼下兩邊都在打自己的算盤為自己謀取利益，將他當作了爭奪的砝碼，他站哪邊都有巨大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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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穩妥的辦法莫過於置身事外。
思慮再三，夏希艾最終開口：“我也很高興公司能有更好的發展。”
趙建華還沒來得及誇兩句，又聽他道：“不過趙總，那我們原先的藝人合同，是不是就作廢了，要重新簽？”
趙建華笑容一僵：“……你懂的挺多啊。”
“我簽約的時候看過合同，要是公司被收購，我們名義上所屬的公司就變了，需要和新老闆重新簽約。”
趙建華眼裡溫度逐漸下降：“對，你記性不錯。但這問題不重要，反正你們肯定會簽的，對吧？”
“龍行挖掘培養了我，我很感激。”夏希艾頓了頓，“但這畢竟也是決定我未來的人生大事，希望趙總您能再給我一點考慮時間。”
話雖委婉，可有耳朵的人都能聽出來他的去意了。
趙建華眯起眼，陰冷的視線落在他臉上，緩緩站直身：“龍靜果然沒說錯，你確實很特別。”
夏希艾垂著眸，沉默以對。
“你要是不願意續簽，想跟著她走，或者隨便到哪家公司去，我都不會為難你。”
夏希艾詫異地抬頭：“……謝謝趙總。”他沒想到趙建華如此大度。
“沒事，也算是緣分一場。”趙建華背過身去，低笑了兩聲，情緒聽不太真切，“你回去考慮吧，我等你答覆。我還有話跟尤清說，就不送了。”
“好，謝謝您，那我先走了。”夏希艾一秒都不想在這氣氛壓抑詭異的辦公室繼續呆下去，管他趙建華有什麼秘密要對他的新任心腹說，告退完立即出了門。
尤清望著關上的門，眼珠滴溜一轉，道：“趙總，希艾他就這樣，性子直，也就您對他這麼包容，到了其他公司可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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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不了其他公司。”
“啊？剛才您不是說會放他走嗎？難道是套路？其實您還想留下他？”尤清一顆心提起來，他剛在心裡劈裡啪啦放了一串鞭炮歡慶夏希艾被掃地出門，可不想空歡喜一場。
趙建華搖搖頭：“我丟掉的東西，從來不會撿回來。”
一絲狠厲劃過他眼中。
“別人也別想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