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一大早,蕭桐羽的白色奧迪行駛在盤山公路上。
公路彎彎曲曲的,就像一條巨龍在山間盤旋,將大地和天空緊緊連繫在一起。
蕭桐羽握着方向盤,副駕駛上放着剛買的黃白相間的菊花,馬蹄蓮,還有她最喜歡的滿天星。
雖然離清明還有半年時間,但今天她要去陵園看看爸爸媽媽,她想他們了。
車停在了陵園的停車場,蕭桐羽拿着花,沿着爬山的階梯一步步地往上走。
她的爺爺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媽媽是個孤兒,所以她在這個世界上早已經沒有親人了。
自從爸媽意外去世以後,每年清明來這裏的,除了蕭桐羽,只有王叔叔和徐阿姨了。
至於爸爸媽媽在世時和他們交好的林家,一次也沒有來過。
來到爸爸媽媽的墓前,蕭桐羽放下花,從口袋裏拿出手帕,把黑色花崗岩的墓碑擦得閃閃發亮。
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墓碑上左右分別貼着爸爸媽媽的相片,下面寫着愛女蕭桐羽,時間是十三年前。
那個時候只有十一歲的她,如今已經二十四歲了。
看到爸爸媽媽的照片,蕭桐羽再也忍不住了。
她跪在墓前,淚水一顆顆落下,滴在那乾淨得發亮的墓碑上。她用衣袖擦了擦,好像不忍爸爸媽媽的墓碑受到淚水的浸泡。
可是淚水卻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怎麼擦也擦不完。終於,她放棄了。
哭聲從原本的嗚咽變成號啕大哭。任憑眼淚肆無忌憚順着臉頰滴落。
“爸爸媽媽對不起,我還沒有找到當年害你們的人,我也沒有長成你們希望的樣子……”
“林家不喜歡我,林嘯哥哥也討厭我……”
“爲什麼……爲什麼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珍惜我……”
“你們爲什麼不把我一起帶走,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裏……”
不知道哭了多久,蕭桐羽累了。
她坐在墓前,呆呆地看着地面。
發泄完了,人生還是要繼續走下去。她擦乾了眼淚,站了起來。
……
另一邊,今天是外公的祭日,羅俊之陪母親孫淑萍來祭拜他。
本來不是清明,來陵園祭拜的人就不多,整片山頭都靜悄悄的。
突然腳下的另一頭傳來一陣年輕女孩撕心裂肺的大哭聲,就像一匹受傷的狼在深夜裏長嚎,悲慘裏夾雜着無盡的痛苦。
孫淑萍忍不住砸了砸嘴:“哪個女孩子又失去至親了吧,真是可憐。”
羅俊之總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他轉身對孫淑萍說:“媽,我去看看,你和司機在停車場等我。”
孫淑萍睨了兒子一眼:“怎麼了?是你的老相好?”
她知道兒子素來喜歡拈花惹草,但他懂得分寸,從不會搞得別人雞飛狗跳鬧到家裏或者醫院,所以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羅俊之不耐煩道:“哎呀不是媽,好奇而已,我最近沒交女朋友。”
“行了,去吧,是認識的人的話趕緊安慰安慰,也怪可憐的,”孫淑萍說道,“對了,你什麼時候給我找個兒媳婦回家?”
一聽到孫淑萍又提這個,羅俊之一頓裝傻充愣,逃也似地往聲音的方向跑去。
……
蕭桐羽轉身的時候看到羅俊之站在她的身後,她嚇得差點跌坐在地上。
“羅少,這麼巧?你怎麼走路沒聲音啊…”
羅俊之看到蕭桐羽瓷白的小臉上還掛着淚珠,眼睛紅紅的,頓生一陣動容。剛纔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拍的一張照片還在他的手機裏,一定要拿給季允澤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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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了眼蕭桐羽身後墓碑上的字:“來看爸媽?今天是他們的祭日?”
蕭桐羽搖搖頭:“不是,就是想他們了。羅少呢?”
“哦,我來看我外公的。正好要走了,一起?”
見蕭桐羽看上去這麼難過,羅俊之收起了平時嬉皮笑臉的態度,變得一本正經的。
“嗯好的,我也要去停車場。”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到了停車場,正要道別,突然,蕭桐羽身後傳來了親切的喊聲。
“桐桐!”
蕭桐羽渾身一怔。今天是什麼日子,爲什麼掃個墓也能碰到那麼多熟人?
她回頭一看,蘇柔正拉着一個男人向她跑了過來。
羅俊之的眼睛亮了起來。
是蘇柔。旁邊那個,是她的男朋友?
走近他們,蘇柔才注意到了羅俊之,突然有些後悔沒等他走了以後再來喊蕭桐羽。
“柔柔,你男朋友?”蕭桐羽笑着問。
蘇柔親暱的拉過身邊的男人:“嗯,我男朋友,金旭。”
金旭高高的個子,戴着眼鏡,長得挺斯文乾淨的,聽說是蘇柔的大學同學。
蕭桐羽點頭致意:“你好,我是柔柔的同事。”
“你好。”
蘇柔完全無視了羅俊之的存在。他羅俊之在女人中一直是萬人迷般的神話,突然就這麼遭到了無視,讓他幼小的心靈感到有些受傷。
此時,金旭的眼睛卻一直盯着蕭桐羽的臉沒有移開。
分外漂亮的臉蛋,純而欲。身材又白又瘦,但該長肉的地方卻一點也沒落下。
金旭這直勾勾的眼神當然沒有逃過羅俊之的眼睛。
他嗤之以鼻。呵,看來蘇柔這男朋友也不怎麼樣。
蘇柔看到蕭桐羽微微紅腫的眼眶,想到她曾經說過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不禁有些心疼。
於是她轉頭對金旭說道:“我想起來和桐桐有些事,要不你先回去吧?”
金旭點點頭,打了個招呼走了。回頭時還不忘多看蕭桐羽兩眼。
羅俊之想,如果把這傢伙猥瑣的模樣拍下來發給季允澤,可能不用等到第二天,他的眼珠子就被挖了出來。
金旭走後,羅俊之笑着問蘇柔:“蘇祕書是不是沒看到我?”
不得已,蘇柔只能象徵性地看了眼羅俊之:“羅少,不好意思,我和柔柔有些事情,下次有空約。”
聽蘇柔這麼一說,羅俊之立刻來了興趣:“哦?下次是什麼時候?“
蘇柔語塞了。她只是禮貌地隨口一說,誰知道羅俊之竟然當真了。
蕭桐羽趕緊幫她解圍:“羅少,你不要逗柔柔了,她臉皮薄。”
說完她拉過蘇柔向自己的車走去:“我們先走了,羅少再見。”
羅俊之看着兩個女孩離開的背影,拿起手機把之前在墓前偷拍的蕭桐羽的側臉發給了季允澤。
“嘖嘖嘖,蕭祕書連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都這麼好看。”
下一秒就收到了季允澤的回覆:“晚上九點,韓宇的會所,把你往死里弄。”
操,把我往死里弄?我又不是同性戀。羅俊之笑着把手機放回了口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