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流鈴冷眸一掃,車內早已沒有墨擎的身影,他正站在月姵裳身旁,擡手護着她,生怕她被百姓傷害。
“回府!”她扯下車簾子道。
馬車繞過人羣,默默往九皇子府的方向駛去。
而人羣中。
月姵裳見月流鈴不見了人影。
周圍的衆人在稱讚月流鈴菩薩心腸,就這樣將重金購來的藥給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如此纔是人美心善,值得稱讚。
月姵裳細膩的雙手在袖下緊緊揪起,指尖被她掐地泛白心裏十分不滿,這些美譽原本是屬於她的,現在卻便宜了那個賤人!
而她,儼然落成個陪襯。
月姵裳好不容易纔壓下了心裏的憤怒,餘光掃到傷者坐了起來,掙扎着要起身離開。
月姵裳心下閃過一計,趕緊上前溫柔地扶着他,出口的語氣溫柔極了,“這位公子,你醒了,現在感覺如何?”
傷者只是靜靜看了她一眼,隨後撇開她的手,面無表情,亦不作聲。
見此,月姵裳不着痕跡地收回自己的雙手,見雙手上沾了血,好看的眉頭微蹙,心中有些作嘔,趕緊藉着闊袖遮掩,用手帕將血跡擦拭乾淨。
隨後,她面上浮笑,繼續柔聲說道,“方纔是我的妹妹救了你,不過你這傷勢太過嚴重,雖然止住了血,還是需要繼續醫治,你可去我名下的妙回堂,他們會給你免費診療。”
“那裏的藥材雖然沒有仙藥的效果驚人,但是妙回堂的大夫均是妙手回春,你身上的傷勢很快就會痊癒。”
一句話落下,她靜靜看着傷者,只要他答應了她,便會爲她挽回一些聲譽,那今兒的事情,她也不算白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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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圍觀羣衆聽到她這句話,紛紛鄙棄,搖搖頭散開了。
不遠處。
清茶店二樓的雅間裏。
一抹頎長的身影立於窗戶前,他的身旁站着小廝輕峂,兩人衣衫均有不同程度的損壞,上面沾着滴滴血跡,儼然是剛經歷一場惡戰。
宣日朗微眯桃花眼,靜靜看着街上十字口處的一幕,方纔月流鈴的所作所爲皆已入他眼。
想到女人那不卑不亢的姿態,和面對傷者絲毫不驚慌的場面,他眼下閃過一絲探究。
傳聞月府二小姐,京城九皇子妃月流鈴,心性活潑天真,對九皇子愛的深沉。
人人都說,她是個只會跟在九皇子身後追的草包,不過是靠着個尚書爹爹,才擁有現在的榮華富貴。
可就是一介草包,面對大場面臨危不亂,先是診脈再是行藥,如此形如流水般的操作,可不是一個草包能辦到的!
再想到那日牡丹花宴上的一幕,宣日朗眸中的探究越發深沉,有趣。
“主子,可是發現了什麼?”見主子目不轉睛盯着人羣,輕峂心生警惕,疑惑地問出聲。
宣日朗好看的桃花眼微眯,看着人羣中的月姵裳,她正打算利用傷者,挽回自己的好名聲。
“去,立刻派人將他帶走。”他的人,可不是能給人隨意利用的!
“可是主子,你……”
輕峂收到命令,沒有立刻行動,垂眸看到主子胳膊上還插着一支斷箭,面上不掩擔憂。
“不用管我。”宣日朗低聲說道。
“是。”輕峂身子微微一怔,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房間內只餘宣日朗一人,他拔出匕首,對準手臂上的斷箭直直劃了上去,待肌膚割出一條十字口,再一把扯出斷箭。
整個過程,他都一聲不吭……
九皇子府。
“娘,你先好好休息,我要去練武了。”璽寶放開孃親的大手,揚起圓圓的小腦瓜,一副小大人模樣,一本正經說道。
月流鈴便讓他到一旁的空地去,自己則坐在玉蘭花樹下,一邊悠閒品茗,一邊看孩子蹲馬步。
素心自從街上回來以後,嘴裏便碎碎念個不停,擔心地看着主子,“小姐,我們這樣真的好麼,要不還是派個馬車去接九皇子吧。”
素心好看的眉頭蹙在一起,心裏都快急壞了,手裏揪着帕子,一直在小姐跟前徘徊。
如今她們在九皇子府,而九皇子纔是府中最大的主,若是將他得罪死了,以後小姐還有好日子過嘛……
每當想到這,素心心裏就着急,偏偏小姐還有閒心思品茶,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一杯茶水下去一大半。
月流鈴輕輕擱下茶盞,一隻素手撫着腦袋,這才擡起眸子,看向滿臉急色的素心,輕聲安慰道,“素心,你可別轉悠了,頭怪暈沉的。”
頓了片刻,她繼續開口,“你怎的還是如此心善,難道你忘了,那日他不是也將我們放在宮中,自己回來了麼。”
一句話落,月流鈴垂下眼眸,眸中流露一絲狠意。
既然他那麼喜歡月姵裳,就讓他陪着月姵裳多待一會兒,倒是成全了他們二人!
“可是小姐,萬一他……”每次勸說小姐時,小姐都是一副無所謂模樣,素心實在無奈。
“放心,有我爹在,他現在不敢對我們作甚。”
月流鈴就是掐準了墨擎的弱點,纔要藉機會,好好教訓他一番,再手刃仇人,以報上一世之仇!
“小姐,你以前不是最喜歡九皇子了麼,爲何現在……”
不等素心一句話說完。
只見院門直接被人推開。
下一刻,墨擎氣急敗壞入院。
月流鈴神態安閒,只輕輕擡眸,掃了眼來人。
“鈴兒,你今日爲何獨自回來了?”儘管墨擎心中十分氣憤,但出口的話依舊平淡。
想到那麼長一段距離,都是自己一步步走回來的,他恨不能立刻將女人撕碎丟出府!
聽到這聲質問,月流鈴這才擡起鳳眸,正眼瞧他,“九皇子,我見你平時都在繁忙公務,缺乏鍛鍊,怕你壞了身子,正好我亦着急回府,就想着藉此機會讓九皇子好生鍛鍊。”
“所以你就將我放在街上,不管不顧,你便是如此爲人妻子的?”墨擎負在背後的拳頭緊了又緊,直到指頭泛青,他才強壓下心中怒火。
月流鈴輕輕一笑,長長的睫毛扇了扇,溫柔出聲,“牡丹花宴那日,九皇子不也如此?”
知自己理虧,墨擎無可反駁,餘光掃到一旁的璽寶在蹲馬步,忍不住諷刺道,“旁人如同這般年紀,都會些功夫了,而你現下這幅姿態,倒是與蟾蜍無二。”
月流鈴見男人拿孩子開刀,她再也不隱忍,直接冷笑開口,“身爲九皇子,竟與孩子一般較勁,你如今這位子,果真是任之無愧吶!”
“你……”墨擎欲言又止。
聽到女人對自己的冷嘲熱諷,再想到今日處處受氣,他不想再見到眼前這幅面孔,直接憤怒地甩袖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