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天帶着李婉柔回到縣城的時候,已經接近下午四點。
他今天不打算去找林長水了,先拖延一天,明天過了晌午,再去‘攻破’。
找了豬肉攤,余天準備買些排骨。
攤位上的肥肉瘦肉沒剩多少,排骨倒是無人問津。
這個年代。
人們都喜歡肥肉。
甚至買肉的時候,還特意要把多餘的瘦肉剔除掉。
肉的價格本身就貴。
連骨頭帶肉,買起來就更不划算。但余天知道排骨是好東西,紅燒排骨,豆豆肯定會喜歡。
稱了三斤排骨,兩人方纔回村。
到家時,天色也黑了些。三嫂陪着豆豆,正在院子裏玩耍,一派歡樂景象。
三嫂太喜歡這個孩子了。
甚至可以說視如己出。
她和三哥生不出孩子,對豆豆這個小可愛,稀罕的不得了。
今天的雞蛋,收了有三百多個。
余天趁着三嫂和李婉柔聊天的功夫,鑽進廚房,去做排骨。
“爸爸!今晚做什麼?”
豆豆這個小饞貓,一見余天進廚房,就知道有好喫的。
這幾天,他每天都能喫上肉,但還是饞。
小孩子的思想比較簡單,但也最真摯。
他更擔心的是,以後能不能每天繼續喫肉肉。
“紅燒排骨啊!香噴噴的!今晚你多喫點,爭取幹他兩碗飯!”
余天一手抱着豆豆,另一隻手處理排骨。
“排骨是什麼?有燒餅香嗎?”
豆豆咬着小手,看着排骨下鍋,充滿期待。
“這個就得需要你自己品嚐了。你聽過小馬過河的故事嗎?”
余天一邊烹飪,一邊講起了童話,聽得小傢伙入了迷,眼睛忽閃忽閃的,好似融入了場景當中。
飯菜做好的時候,三哥也從地裏回來了。
這幾天的時間,三哥家的午飯晚飯都在余天家裏解決。
雖然兩方什麼都沒說。
但就是這樣心照不宣的湊在了一起。
親情自然有遠有近。
三哥雖是表親,但兩口子對余天家的照顧,也不比至親差多少。
要不是之前余天一直冥頑不靈。
兩家的關係,早就走得近了。
但這都是如果。如今,時光重來,余天正在努力經營好這份親情。
“這排骨居然能做成這樣?還真香!就是不太划算!”
三哥端起飯碗,夾了一塊,排骨入口,香味四溢。
“三哥。”
余天吃了一口,“這兩天,農忙也就結束了,你估摸着,咱們一天收個七八十斤黃鱔,應該不成問題吧?”
“那當然了!別說七八十斤,就是上百斤也能收上來。這東西太多了,都在各家的田裏!你的銷路打通了嗎?黃鱔…可不像雞蛋,存活時間不長,容易死的。”
三哥還是有些擔憂,只是擔憂之中,又帶着一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他看了一眼三嫂,三嫂輕輕搖頭,什麼也沒說。
余天察覺到了。
不過他沒問。
只是回答,“銷路應該不成問題,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能定下來!三哥,說實話,你最近的心思是不是也變了?我感覺,你和三嫂應該是有事兒要和我說。”
三哥三嫂確實有話要說。
這兩天的時間,三嫂在收雞蛋的同時,心裏也在打着小算盤。
李婉柔對她沒有隱瞞,出售的價格都告訴了她。
三嫂回家一算,這倒騰雞蛋,可比種地要賺的多多了。
眼看着余天家裏頓頓喫肉,豆豆的小臉兒也日漸紅潤。
自家雖然也能‘蹭’上肉喫,但這一切,終歸不是自家的成果,喫起來,也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既然你問了…那…”
三哥放下筷子,看了一眼三嫂,朝她努努嘴,“小翠兒,你和兄弟說說吧,我這笨嘴拙舌的,說不太明白…”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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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嫂面色有些緊張,還帶着不好意思,鼓足勇氣,看向余天,一邊搓手,一邊認真的說,“余天,你這段時間變了。不但人變得好了,家裏的日子也過起來了!說實話,我和你三哥就是幹活的人,大字不識一個。可我們倆,也想過過好日子,也想讓別人瞧得起…那個…三嫂想說,你能不能帶帶你三哥,讓他也…”
三嫂的話說的還算利索。
其意明顯,余天一聽就懂。
這對余天來說是個好事。
他總歸是要找幫手的。找外人,還真不如找三哥。
況且這麼多年來,三哥三嫂雖然對自己不好。
但對李婉柔和豆豆,絕對夠意思。
哪次家裏斷糧,都是三嫂給送來紅薯和土豆。
三哥家裏那麼窮,板車也是說借就借了。
余天心裏不埋怨三哥三嫂對自己的態度。
那都是自己作的,沒有理由責怪別人。
見三嫂的態度,好似在乞求一樣。
余天心裏一酸,馬上打斷,一口答應下來。
“別說了三嫂,這件事,就算你倆不提,我也準備提呢!”
話落,余天轉身回屋,取了兩盒大前門扔給三哥,落座後又說,“我是這麼想的,等過兩天,不是要收黃鱔了嗎?到時候三哥也別忙活地裏的事兒了,把咱們兩家的地,都包出去。從此以後,就跟着我吧!有我余天一口喫的,就有三哥一口喝的!這一點,我向主席保證!”
一番話說得三哥三嫂心裏樂開了花兒。
兩人不敢相信,余天能這麼輕易的答應下來。
三嫂的眼淚落下來了。
她抓着李婉柔的手,激動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三哥也沒說話。
深吸一口氣,起身回家找來珍藏許久的散裝白酒,回來後,給余天滿了一杯,自己也滿上,一口飲光。
“我這就去和村長說!把咱兩家的地包出去,讓他幫着聯絡!兄弟…余天…我…”
感謝的話,三哥不知道怎麼表述,有些結巴。
能賺錢是大好事,他也想頓頓喫肉,頓頓喝酒。
“三哥,啥也不用說,都在心裏了!”
余天微笑,讓三哥先去找村長辦正事。
三哥如釋重負般起身,點了點頭,轉身出了門。
“老三,你幹啥去?”
剛一出門,正巧碰見回家的趙鐵柱。
見三哥的臉上都是喜悅,趙鐵柱的心裏不大舒服。
兩家相鄰,他天天聞着余天家裏的肉香,聽着歡聲笑語,還要面對王春霞的臭臉。
更可恨的是。
兒子剛剛到手的自行車,也被余天‘借’走了。這幾樣加起來,讓他的心裏,跟紮了根刺兒一樣難受。
“我去找村長,包地!余天的地,之前不是我種呢嗎?現在我們倆家的,都要包出去!”
三哥毫無隱瞞,脫口而出。
“包地?”
趙鐵柱眼珠轉轉,“那你們靠啥爲生?不種地了,喝西北風?誒呀…不行!老三,你給我站住!我有話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