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橋掉頭就走。
“梁公子。”
周慕嬌笑吟吟道:“聽聞梁府環境清幽,是靜養的好地方,日前我又吐又暈,大夫說疑似喜脈,因此今日特地來梁府,問問梁公子方不方便借間屋子,讓我安胎。”
陳公子心頭震驚,周慕嬌又吐又暈?從七裏縣到南江城這一路他們當中連停都沒停幾次,他都快顛暈了,周慕嬌還生龍活虎的,哪來的又吐又暈?真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不過她好可愛,連說謊都這麼自然這麼可愛,這樣的女子,叫他怎麼不喜愛?只可惜,一切爲時已晚,他晚了一步,就晚了一步啊!
孟婧婧沒有錯過陳公子的反應,她悄悄攥緊了手,又鬆開,心底自嘲一笑。
自己自然是極好的,但就差在時機,既然如此,那她便不強求吧,緣分自有天定,若然他想通時她對他還有意,那麼到時候再看看,能不能求來一個機會。
周慕嬌上前一步,眼睛鎖定梁橋,臉上雖還帶着笑意,眼底卻是半點情緒都沒有:“梁公子不作聲,我就當是默許了。謝世子,這梁府果然如你所說的那樣,熱情好客,對待客人極爲妥當啊!”
謝世子這才擠到前邊來,笑眯眯的:“趙夫人過獎。小的們,趙夫人身上有孕,你們去挑一處最好最清幽的院落,記住,一定不要被外人打擾的,另外,你們得十二個時辰輪流守着趙夫人,不能有半點閃失,否則提頭來見!”
十幾人散開分別往梁府各處闖,這時梁橋才反應過來,他大吼一聲:“站住!統統給我站住!”
謝世子做了個手勢,護衛們都住了腳,卻都回過頭看着周慕嬌,彷彿周慕嬌只要一點頭,前邊就算是火海刀山,他們也會一往無前。
梁橋艱澀地嚥了下口水,有些膽怯了:“趙夫人,實在抱歉,府上剛剛辦了喪事,恐怕會衝撞了趙夫人,不如由在下替趙夫人另覓佳處,並請城中最好的大夫替您養胎?”
“別覓佳處?這南江城還有哪裏比得上樑府?”
“梁府只是普通的宅子,沒有迴廊曲橋,沒有精緻造景,跟世家大院比實在是寒酸,不如——”
“別的世家大院再美再大再精緻,我也不喜歡。”周慕嬌又上前一步,笑,“我夫君在哪,我便在哪,我們夫妻一體,梁府他住得,我就不住得?沒有這個道理。”
梁橋臉色一變。
“我這個人,自來熟,進來就把這當成自己家了,梁公子不必特別招待,我夫君在哪個院落?我自己過去就行。”
“趙,趙夫人,我,我——”
“嗯?是真想要我的人一個院落一個院落的找?這多不好啊,會驚擾到梁夫人和梁小姐的呢。”
這時,拱門那邊走出一個年輕姑娘來,她穿着素色的衣服,耳邊還彆着一朵小白花,瘦瘦的,纖纖弱弱,看着就像會被一陣風吹走。
梁橋一見她就忘記了周慕嬌,跑過去扶她:“不是讓你在內院呆着,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嗎?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大哥,我沒事。”梁小姐拍了拍梁橋的手背,擡頭看周慕嬌,輕聲說,“趙夫人,你入住梁府是梁府的榮幸,只不過,趙大人現在不在梁府。”
現在不在,也就是說,之前在?
梁小姐小聲道:“就在半個時辰之前,趙大人被轉移了。抱歉,梁家上下被看得很緊,我們沒有辦法遞消息出來。”
周慕嬌瞭然,但臉上也沒什麼情緒。
便是梁家有辦法遞消息出來,料想梁府也不敢,梁橋引狼入室,那幾個楚風館的人敢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梁大人的送行隊伍裏,自然是拿捏住了梁府的七寸,這個七寸,也只能是梁小姐。
“那幾個小倌的長相,梁公子能畫出來嗎?”
官家世家子弟,個個都會作畫的,便是不精,也能畫出個大概,很快,梁橋就把楚風館的那幾個男子的肖像畫給畫了出來,周慕嬌盯着看了幾眼,也不說話,只是皺眉。
陳公子等人也湊過來看,看完都搖頭。
長得好看是好看,但不知道是不是梁橋作畫的水平實在是太次,這幾個人,身高、長相與表情幾乎一模一樣,而且是好看得毫無個人特色,換句話來說就是,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
謝江瞪着梁橋,毫不客氣道:“你這作畫水平是哪個夫子教的你?簡直是誤人子弟!”
梁橋又窘又無奈:“世子息怒,非是在下作畫水平不行,而是他們就長這個樣,那段時間我一直觀察他們,想要努力的記住他們個人的特質,但是失敗了,他們完全沒有個人的情緒,像是行屍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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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死士。”
孟婧婧突地出聲,“胡姬山部落很神祕,當年要不是我爹早有準備,只怕孟家軍要折在這小小的部落裏。我爹過世之前跟我講過一些那裏的事情,有一件事是他推測的,這些年來我也沒有找到實質證據,所以你們就當我胡說八道,聽過就當它是個屁,給放了。”
謝江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孟婧婧扭頭,殺氣十足地看了他一眼,謝江愣了愣,然後居然慢慢地紅了臉,也不知道是臉紅個什麼勁。
倒是與他常年混在一起的宋城玉有些瞭解地撞了撞謝江的腰,笑得意味深長,被謝江一手肘給捅過去,痛得他嗷嗷叫。
陳公子沒有趙雲璟那種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的實力,所以只是納悶地看了兩位世子一眼,便催促孟婧婧:“孟姑娘,你快講。”
孟婧婧先是看了周慕嬌一眼,這才低聲往下說:“我爹講,胡姬山上有中原人士,當年他會在那裏迷路,是因爲聽見有人用中原話向他指了路,那人的長相、”
她又看了周慕嬌一眼,淡淡道:“我爹說,極像黎大人,他指的是趙夫人您的外祖,不過年齡對不上,而我爹出來之後有專門去調查過黎家後人,確認黎家所有男丁都已過世。”
“你爹擅長對敵打仗,調查人的底細卻不怎麼在行。我外祖母與我母親,他就沒查到。”
周慕嬌說:“所以,那個在胡姬山養死士的,也不是沒有可能是黎家人。”
這話別人實在沒法接。
要是養死士的是黎家的人,那必定是因爲當年黎大人被冤枉導致黎家全族死傷無數,黎家後人才起了反心,其實換了誰遇到黎家這樣的冤曲,都沒辦法再對大梁忠心的啊。
陳公子問:“阿嬌,你有什麼打算?”
周慕嬌卻是沒繼續那個話題,擡腳向前:“去趙雲璟住過的房間,他會給我留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