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工作日，洛城公墓裏的人很少，加上天氣陰沉，更加給人一種冬日的蕭瑟淒涼感。
楚悠然和景清走到楚皎荷的墓前時，陸振遠已經到了。
他帶了貢品和鮮花，整齊地擺放在墓碑前，正在用溼巾擦拭着墓碑，一副十分細緻用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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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的人看到了，都會以爲他對亡妻依然愛得深沉。
但楚悠然知道，他不過是做樣子給自己看。
媽媽去世這麼多年，陸振遠來這裏的次數屈指可數。
“悠悠。”陸振遠見到她討好地笑了下，“你來了。”
看到她身旁的景清，他有些好奇地問，“這位是？”
“和你無關。”楚悠然不想和他廢話，“磕頭吧。”
一來就直接說磕頭的事，而且還有一個陌生男子在，陸振遠不願意，“我先把你媽的…”
“不用。”楚悠然打斷他的話，“陸振遠，別裝模作樣了，你今天能找到我媽的墓碑估計還是問了人吧？”
“我媽去世了這麼久你來了幾次？有事求我了纔不得不來。她就算死了，也在被你利用，你配和我說起我媽嗎？”
陸振遠被她質問得啞口無言，想要狡辯卻開不了口。
楚悠然說得都是對的，他確實很久沒有來看過楚皎荷了，早就把她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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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時間有限，別拖了。”楚悠然再次提醒，“按照我說得做，磕一百個響頭，磕一次說一句你是人渣。”
陸振遠覺得屈辱不已，就算以前他沒有創辦矜悠，日子過得緊巴巴，他也沒有受過這種屈辱。
而且這屈辱，還是他的親生女兒給的。
可這是他回到矜悠的唯一的機會，上次司道臣的生日宴會，讓楚悠然在矜悠的地位更穩，他已經想不出其他的辦法。
“不願意我就走了。”楚悠然故意道。
“別走，我這就照做。”
陸振遠臉上發熱，忍住心裏的憤恨，在楚悠然和景清的注視下，朝着楚皎荷的墓碑跪了下來，與墓碑上楚皎荷的照片平視。
楚皎荷的臉上是溫婉的笑容，像是在靜靜地注視着有負於自己的丈夫。
陸振遠感覺到一絲彆扭，趕緊彎腰磕了一個頭，“對不起，皎荷，我是人渣。”
他擡起頭，正要磕第二個頭，卻被楚悠然叫住了。
“陸振遠，我說得是響頭，要有聲音發出來，不是你彎個腰就算的。重新來。”
她知道陸振遠不願意，此刻必定覺得十分受辱，但這和她媽媽受到的傷害比起來，又算什麼？
“我已經磕頭了。”陸振遠回頭看着她，“你非要折磨你的爸爸？”
“我姓‘楚’，和你陸振遠沒關係。”楚悠然冷冷一笑，“陸振遠，這就算折磨了？我媽被你折磨了這麼多年，那她受得就是酷刑，千刀萬剮的酷刑。”
“做不到就滾。”楚悠然臉色沉了下來，“做戲都做不好，我要你一個廢物進矜悠幹什麼？”
陸振遠要得牙關直響，胸膛上下起伏好幾次，忍住氣，重新磕頭。
這一次，他磕得很響，頭部觸地發出一聲響聲，“我是人渣。”
他不敢看着墓碑上楚皎荷的照片，於是閉上眼，一邊磕頭一邊說着“我是人渣”。
楚悠然目不轉睛地盯着，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但她的眼神透露出她此刻的痛苦。
“媽媽。”她看着楚皎荷的照片，“媽媽，我做到了。”
她發過誓，要陸振遠跪在媽媽的墓碑前磕頭認錯，即使陸振遠是被迫這麼做，但也足夠讓這個人渣永遠地記住這一天。
“媽媽，你說讓我忘記仇恨，我沒做到，我只能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她在心裏默唸。
墓園裏的人雖然少，但也有人經過，看到一個男人跪在地上邊磕頭邊罵自己，旁邊站着的一男一女卻默不作聲，覺得十分好奇，忍不住停下來多看了兩眼。
看得仔細了，一個路人認出正在磕頭的人竟然是矜悠珠寶的前董事長陸振遠，驚訝不已，然後拿出手機，悄悄地錄像。
楚悠然注意到路人的動作，但並沒有阻止。
路人拍了十幾秒後怕被發現，快速地離開，留下陸振遠繼續磕頭道歉。
他最開始還數着磕頭的次數，到後來頭越來越暈，完全忘記磕了多久，只是機械性地磕着頭，說着“我是人渣”。
到最後，陸振遠實在支撐不住，頭昏眼花，向前一撲，倒在了地上。
一直沒有說話的景清此時開口，“還差7個。”
陸振遠又累又氣，楚悠然特意帶了這人過來，就是爲了數自己磕了多少個頭。
“再耽誤一分鐘，就重新磕頭。”
楚悠然的這句話，讓陸振遠掙扎着直起身子，心裏對楚悠然的怨恨更深一層。
以後等他奪回了矜悠，他一定要讓楚悠然付出更高的代價。
她這麼對自己這個爹，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陸振遠強撐着一口氣，磕完最後7個頭，雙手撐在地上，低下頭休息。
過了兩分鐘，一口氣緩過來後，他纔看向楚悠然，“悠悠，爸爸答應你的條件已經做到了。”
“以前我錯得太多，給你媽磕頭我也心甘情願，就讓我們父女拋棄以前的恩怨，一起打造矜悠。”
“我說了，我和你沒有關係。”楚悠然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矜悠是我媽媽創辦的，你霸佔了這麼久，你也配再進矜悠？”
陸振遠一聽就急了，掙扎着站起來，“你說過，我只要磕了頭，你就讓我回到矜悠？你想不認賬？”
“我說過嗎？簽了合同了嗎？蓋了章了嗎？”楚悠然輕飄飄道，“把證據拿出來。”
見她果然不認賬，陸振遠怒不可遏，“楚悠然，你這是耍我？”
“陸振遠，你以前和我媽結婚前說過要一輩子對她好，不讓她操勞，讓她享福，在她去世時你答應她會好好照顧我，在我成年之前不結婚，你做到了嗎？”楚悠然反問。
“你和文英蘭結婚時，我問你爲什麼在媽媽纔去世沒多久就結婚，你當時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