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位置擺在那兒,寧輓歌的眼眸都深了幾分。
寧輓歌輕輕應了一聲,跟着風陌寒坐下。
倒是楚燁,跟在他們之間,視線在人羣裏環顧了一圈後,轉頭對着風陌寒擠眉弄眼,似乎在用眼神告訴風陌寒什麼事情。
兩個男人的眼神對視,似乎默契萬分。
風陌文走入時,一眼就瞧見了風陌寒身邊坐着的寧輓歌,雙眸輕閃了幾分,故意從寧輓歌他們所坐的位置前經過。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走過,又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麼事情,又折了回來。
折回後,又走向前。
就這樣,在寧輓歌的眼前來回走,每一次經過時都故意向寧輓歌拋一記媚眼。
可這樣的眼神,讓寧輓歌無比唾棄。
風陌文的行爲,在她的眼前,無異於就是一個大寫的神經病。
身邊的風陌寒更是帶着幾分不悅,冷眸橫掃而去那依舊還在來回走動的風陌文。
倒是跟着風陌文的小廝,心中一陣淚崩。不知道他家主子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做什麼要抽風,非得這般來回走動,使得他這個做下屬的也不得不這麼跟着來回走動,甚至還得承受着萬衆的注視目光。
終於,在風陌文又一次轉到眼前經過時,寧輓歌忍不住了,舉起了手中的茶水就潑了出去。
“哎?天啊!”有人驚叫了一聲。
那茶水可是剛剛從滾燙的水壺中倒出的,這麼毫無徵兆的砸在前方的風陌文身上,只聽得他被燙的驚叫了一聲。
高位上的皇帝一眼瞧見了他,臉上的表情還很嚴肅,可眼底的情緒卻分明閃爍着幾分愉悅的神色。對此刻風陌文被燙到的神態,忍不住要高呼喝彩。
就憑這樣的無能之人,如何有能力娶到他的女兒?
這一茶水潑出去,最爲罪魁禍首的寧輓歌卻很鎮定的將手中茶盞放下,淡定的說了一句:“手誤。”
她的表情和神態可不見任何一絲歉疚之意。
風陌寒握拳在脣邊輕輕咳了一聲,卻實際在忍着笑意。
風陌文低下頭看見自己金色的錦袍上赫然出現了一道明顯的茶印子,幸好他的衣裳穿的比較厚實,否則這一茶水倒上去,直接將他給燙的皮都要掉一層下來。
想到這裏,他驀地擡頭怒視向寧輓歌。
“七王妃,你這是故意的吧?”
一直覺得寧輓歌的性子夠辣,也夠讓他受。之前因爲寧輓歌是肥婆,他對這個女人格外嫌棄,肥胖就算了,還格外不安分,還非得出來惹事。現在不一樣了,她瘦了。
只是沒有瞧見她的模樣,她一入宮宴就蒙着了面紗,讓人不知她這臉到底如何,可面紗外露出的那雙美眸,輕輕一個視線投來,就多了幾分媚態,輕易勾人去。
風陌文想,那面紗之下的容顏也不會差到何處去。
他不免想這個女人的容貌和瘦下來的樣子相結合,終歸還是讓他心癢癢。
他的聲音雖然怒,可那眼神逡巡在寧輓歌身上卻格外色。
這般模樣讓寧輓歌格外厭惡。
“我並非故意,太子這麼兇做什麼?”她眨了眨眼睛。
風陌文氣怒的瞪着她,但一轉首就看見了風陌寒那略帶幾分興味的眼神。他這才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七弟,七弟妹,難得今日在這兒遇見,不知七弟來此是爲了何事呢?”
演戲到這般地步,也是太假了。
寧輓歌也很平靜的說:“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我們夫妻兩來此求藥,一心只爲給夫君治病。”
他們這兒的熱鬧,立時惹來不少人的關注。
高位上的皇帝皇后皆將視線落至了他們身上。
風陌文輕掃了一眼高位上的皇帝和皇后,最後將視線落至寧輓歌的臉上,“那七娣妹這臉又是怎麼了?”
寧輓歌正要答話,卻被風陌寒給率先搶了話頭。
“她的臉,毀了。”男人的語調波瀾不驚,就好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一般平常。
寧輓歌暗暗抹汗,轉頭看一眼坐在身邊的男人,面沉如水。她默默的垂下眼簾,看着自己手中的杯盞,權當做默認。
既然他要說自己臉毀了就毀了吧,她都看開了很多。
風陌寒的話讓風陌文的臉色頓時僵硬了幾分。
小廝站在一旁都不免咂舌,又多看了兩眼寧輓歌的模樣。這個女人可真是命苦啊,之前是又黑又胖,好不容易瘦下來了,這臉,竟然毀了。
小廝的眼神投射過來,寧輓歌一個眼神狠狠瞪了回去。
“原來……原來是這樣啊,真是可惜。”風陌文怔了好一會兒之後這才結結巴巴的開口說道。他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想的女人,竟然被毀了容貌。
“公主來了,太子不是來向公主求親的嗎?”寧輓歌眼尖,一個眼神掃視過去就看見了一名衣着華麗的女子正款步而來,臉上掛着的模樣還有幾分小小的傲嬌。
風陌文被寧輓歌這話給點醒了一般,立時轉身去糾纏公主。
看着那男人這般模樣,寧輓歌低低的冷笑了一聲,說不盡的嘲弄。
身邊的風陌寒靜靜凝視着她,因着她冷笑出聲,好看的眉梢輕輕往上擡了擡。
……
宮宴眼看着即將要結束,可是皇帝左側的那處位置卻一直空着。
很多人都在猜測那處位置是留給什麼人坐。
就連寧輓歌,也有些不耐煩了。
這衛劼,到底何時出現。
正在這時,那方的風陌文忽然驚叫了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
小廝忙叫道:“殿下,你怎麼了?”
可風陌文還在叫,大有一種撕心裂肺之感。
他如此模樣,讓一旁的公主格外嫌棄的皺眉,臉上沒有絲毫同情之感。只覺得這個男人格外討人嫌。
只見風陌文捂着腹部的某一處,疼的滿臉扭曲,整張臉都呈現出了一片黑色。
“趕緊宣太醫。”皇帝眸光一沉,沉聲吩咐。
雖說不喜歡風陌文,可也不能讓東陵國的太子在他這兒出事,萬一鬧出什麼問題來,那該如何是好?
風陌文早已疼的滿臉扭曲疼痛,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只是一個勁的拽住一旁的小廝的手,拽的很緊,差點要把小廝的手給拽斷了去。
小廝被這般情況給鬧得滿臉驚恐。
“扶,扶本殿回去。”風陌文氣若游絲的說。
他說的雖然小聲,可坐的離皇帝格外近,因此讓皇帝聽得清清楚楚。
“也好,趕緊扶他回去休息。”皇帝頷首,不由得看了一眼風陌寒和寧輓歌。
皇帝投來的目光,幽邃而又深沉。
一個帝王的心思,誰又能懂?
寧輓歌也很坦然,索性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低下頭來喝茶,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平靜至極。
她承認,那風陌文身上的毒,是她下的。
那毒可以輕易浸透衣衫靠近皮膚,讓皮膚潰爛。
不過,只是一點點吞噬罷了。
她不喜歡這麼讓人痛快死去,要死,也要一點點被折磨而死。
面紗下的紅脣輕輕勾了勾,她轉頭看向風陌寒,眨了眨眼眸。
男人一眼對視上她的視線,便能夠讀懂她目光中的所有意味,淡淡勾了勾脣角。
他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低低的說了一聲:“調皮。”
這麼簡短的兩個字,卻充滿了無盡的寵溺。
好一會兒之後,那方忽然傳來了太監通報的尖利嗓音。
“皇上,衛門主到了。”
衛門主,自然是衛劼。
畢竟身爲暗影這麼一個大組織的頭兒,自然是要耍些大排場。只是這樣的排場讓寧輓歌想鄙夷。
皇帝一聽衛劼到來,雙眸頓時發亮,欣然點頭說:“趕緊請進來。”那語調,好像是再欣喜不過。
一旁的皇后臉上也是那般感嘆喜悅之色,輕輕感嘆說:“幸好沒有結束纔來。”
從殿門處漸漸傳來了腳步聲,聲音很輕。
大家忍不住仰着頭望去,便清晰瞧見了一身藍袍的男人出現在了殿門處,他的衣袍上繡有極大的八卦圖。
但男人的臉,很俊朗。
定睛一看,這根本不是衛劼,而是……
墨玉卿!
衛劼怎麼說也是個三十歲的中年男人,多少也還是沒有這般英氣之姿。可墨玉卿既然頭上掛着天下第一公子的頭銜,那氣質自然不必說。
寧輓歌瞧見他,不免冷嗤了一聲。
所以,他們期待萬分的事情卻沒想到空歡喜一場。
來這兒的竟然是墨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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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顯然,皇帝也認出了這位並非是自己想要見的人。
他還期待着今日的宮宴上能夠有幸見一見那厲害的冰凌琵琶彈奏的曲子呢,竟是沒想到來此的是墨玉卿這麼一個年輕男人。
墨玉卿輕掃了一眼風陌寒,禮貌的行了一禮,淡聲說:“皇上稍安勿躁,門主正在準備,門主說今日要給皇上一份大禮,所以還在準備。”
一份大禮……
衆人聽得只覺得毛骨悚然。
唯有皇帝一臉欣喜和期待之色。
寧輓歌眯着眼眸看向墨玉卿這個男人。她實在看不明白這個男人到底是誰的人,誰他是風陌炎的也不對,說他是風陌文的更不像,難不成一開始他就是暗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