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子地段不錯,稍微修繕一下就能住人。”
趙嬸滿臉笑容地介紹着,門一打開,一股潮溼的黴味撲面而來,房間內部擺設着幾件陳舊的傢俱,桌椅上的磨損清晰可見。
冉禾關切地詢問:“您是房東嗎?”
趙嬸笑容可掬地點頭,“是的,地契齊全,手續都是正規辦理的。”
“趙嬸打算賣多少錢呢?”
冉禾追問道,語氣中帶有幾分謹慎。
趙嬸的笑容略顯尷尬,“一百兩銀子。”
吳詡聞言皺眉,望着面前的婦人,不解地道:“嬸子,您之前說的是三十兩銀子,怎麼突然變了一百兩?這差距也太大了吧?”
趙嬸面露難色,解釋道:“玉妹子,這件事我也很爲難。這房子不是我個人說了算,它實際上是屬於我小叔子的遺產,他去世後留給了我們三兄弟。我們家願意以三十兩出售,但另外兩家堅持要一百兩。”
林雨聞言插話,“三十兩已經偏高,一百兩未免太過分。用這些錢,在別的地方完全可以買到一塊地,建一棟磚瓦房,何必執着於這個地方呢?”
趙嬸急忙擺手勸解:“妹子,你這麼想就錯了。蓋房子可是個大工程,耗時費力。而且,村裏像這樣的好位置哪裏還有空閒的?最要緊的是,這所房子風水極佳。我小叔子以前科舉屢試不第,自從搬到這裏,好運連連,現在已經進了京城。有懂風水的先生來看過,說這裏是難得的吉地,特別有利於家族興旺,尤其是對讀書人有極大的幫助。玉妹子不是想辦私塾嗎?如果私塾開在這裏,以後學生們高中,先生的名聲自然就傳出去了,到時候學生源源不斷,那可真是名利雙收的好事啊。”
冉禾雖不確定小叔子故事的真實性,但她不得不承認,趙嬸的話聽起來不無道理,每個字都落在實處,似乎有着難以抗拒的說服力。
趙嬸繼續說道:“這麼一想,一百兩真的一點都不過分。開始我們三家都不願意賣,但聽說玉妹子的丈夫是教書先生,想要辦學堂,這纔有了商量的餘地。否則,這麼好的地方,我們哪裏捨得放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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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詡略微沉吟,輕聲道:“一百兩銀子的確偏高了些,我得回去與夫君細作商議,明日再給您答覆如何?”
她的語調平和,眉宇間透露出一絲審慎,彷彿是在爲家庭的每一分支出精打細算。
趙氏聞言,連忙堆滿笑意,連連點頭道:“應該的,應該的,不急這一時半刻。”
出了院門,暮色已悄然降臨,冉禾望着天邊漸染的晚霞,輕聲詢問吳詡:“若真是心中所好,價格不妨再議,也許尚有一線機會。”
話音未落,吳詡懷中那稚嫩的小娃娃突然嘟起了小嘴,用那奶聲奶氣卻清晰可辨的聲音說道:“那裏並不好呢。”
吳詡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溫柔與寵溺,笑道:“哎呀,我的小機靈鬼,和孃親想到一處去了。我也認爲那裏不值那個價碼,起初之所以動心,不過是因爲位置便利,省時省力罷了。”
林雨眨眨眼,忽有靈光一閃,提議道:“吳詡姐,我們何不自己動手建造呢?”
“只是宅基地怕是不易尋覓啊。”
吳詡略顯憂慮。
“這事你放心。”
冉禾笑容溫婉,寬慰道。
在一番深思熟慮後,吳詡終於下定了決心:“好,就依此計,自力更生。”
四人並未徑直歸家,而是在村落間信步遊走,試圖尋找一塊既能建私塾又能安家的理想之地。
行走間,吳詡目光遙指,前方不遠小築莊邊的山腳下,一片幽靜之境映入衆人眼簾,“我看那裏相當不錯。”
那是一片背靠青山,一側有小巧瀑布潺潺而下,水聲清脆悅耳,匯聚成溪,繞村而過。
周遭無垠的農田,反而多是裸露的岩石地,正適合作爲建屋之選,加之環境清幽,宛如世外桃源。
“確是個妙地。建成之後,屋後還能植一片竹林,清風徐來,竹影婆娑,該有多美。”
“沒錯沒錯。”
隨着一步步接近,心中的歡喜與滿意之情更是溢於言表,幾人一拍即合,當即決定下來:吳詡回去拒絕趙氏,而冉禾則前往村長家洽談購地事宜。
抵達村長家,說明來意後,村長精神矍鑠,饒有興趣地詢問:“不知吳夫人看中了哪塊寶地?”
“就在我家左側,靠近山腳的那一塊。”
吳詡回答得十分明確。
“你是說溪頭的那片地?”
村長眉眼微動,似有所思。
“正是,那有小瀑布的一帶。”
冉禾點了點頭,確認無疑。
不料,村長眉頭一皺,神色凝重:“吳夫人,那塊地恐怕需要您另作考慮了。”
“那地有什麼問題嗎?”
冉禾心下一緊,連忙追問。
“那片地早就易主他人了,連同後方的山林,也是數年前一併被買走的。”
村長緩緩道來。
“村長,您可知道那位買家是誰?”
冉禾窮追不捨。
村長搖了搖頭,面露幾分無奈:“此事我不甚清楚。那時的買主出手闊綽,不止山地,就連周邊的田地也一併收入囊中。”
正當衆人略感失望之際,村長忽然恍然大悟般,“哦,我想起來了,購買那片地的可能就是吳家之人。”
“什麼?”
冉禾一臉愕然,顯然是未曾預料到這一轉折。
村長笑眯眯地解釋道:“吳莊的位置也是那時候一起購入的。夫人若是好奇,回家問問家中的老爺或許就能知曉真相了。”
冉禾含笑點頭致謝:“多謝村長了,今日勞煩您了。”
離開村長家不久,恰好遇上從趙家歸來的吳詡,兩人目光交匯。
“怎麼樣?”
吳詡迫不及待地問道。
“地已經被人買走了。”
冉禾的語調透着一絲沉重。
吳詡一聽,先是愣了片刻,旋即說道:“那,那我們再找別的地方好了。”
冉禾輕笑出聲:“聽村長說,不僅僅是那片地,連背後的山都似乎是同一個人購得。”
“哎呀!”
吳詡驚訝之餘,不由自主地猜測,“難道是川子連山也買了?”
冉禾點點頭,確認了這一猜想,“多半是他,出手如此闊綽,既置山又買地。等他歸來一問便知。如若真是我們的地,明日即可進城選購磚瓦,同時定製傢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