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若不然,奴婢還是穿上你的衣裳,躺在牀上替你,你去少爺的房裏吧!”
雖然做了萬全的準備,可蘭葉還是有些不放心。
畢竟,如今的楊家人,就像是被逼急了的瘋狗。
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讓小姐與少爺一起,阿大也能保護他們。
而她一人在這邊,應付楊家那幾個廢物綽綽有餘。
沈意歡着一身輕便的暗色夜行衣,頭髮高高挽起,端的一副自在模樣。
漫不經心的剪滅了燈芯,才細細說道:“蘭葉,若是連幾個奴婢都處置不了,我們這大門,可就跟揚州的菜市場一樣隨便了。
那時候,是個人都想進來逛一逛,踩一踩,什麼阿貓阿狗都會衝我們吠幾聲。”
沈意歡起身,藉着月光走到窗口,拿起桌子上掛滿倒刺的鞭子,眼底劃出一抹銳利。
“阿大那邊,交待好了沒?”
“回小姐,少爺牀邊有白桃與寶琴護着,外間還有兩名護衛,阿大在暗處靜守。”
蘭葉壓低了嗓音,說。
“那就好!”
沈意歡聞言,坐回了椅子上,眯着眼睛,聽着窗口的風聲,靜靜等着消息。
一樓的倒坐房裏,楊家人看到二樓燈滅的瞬間,激動又緊張。
“爹,今夜過去,這大宅子,就永遠是屬於我們的了吧。”
楊旺貪婪的想着,今夜過去,沈意歡母子被凌辱致死,他趁機將房契拿到手裏。
後半輩子,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就是有些可惜,沈意歡那麼美的女人,便宜了別人。
金翠翠懷裏抱着虎子,讓人看不清楚,她垂下的眉眼中是怎樣的光景。
楊豔芸緊緊咬着牙齒,果然她是賠錢貨嗎?
她爹爲了兒子,還真是用心良苦。
她被那幫畜生糟蹋了,往後還怎麼嫁給好人家的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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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新婚夜矇混過關,可她又如何過的去自己那關?
那些男人前仆後繼的往她身上壓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可她爹卻不以爲然,甚至覺得,她這副身子捨出去了,還能爲今夜的成功添磚加瓦。
她可真傻,那麼痛快就答應了她爹。
真可笑!
她爹爲了兒子能得到這宅子可以殺人,而她,清白只值一百兩銀子。
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她已經沒了退路,只盼着今夜一切順利。
她也可以得到該有的補償,待拿到了錢,她可以去別的地方,買兩個丫鬟伺候自己。
說不定,日子要比這裏好過。
楊婆子一張臉上青青紫紫的,兩片嘴脣厚的能掛住油瓶子。
她一向不敢反抗男人。
就連女兒被他哄出去給人糟蹋,她也只敢夜裏偷着流眼淚。
眼下,突然要得逞了,不知爲何,她突然又覺得心裏慌的不行。
一點也沒有,即將擁有一切時的踏實感。
“他爹,這事兒,真的 萬 萬無一失吧?”
“啪——”
楊管家想也不想的就給了她一巴掌。
一雙眼睛瞪着她,嫌棄道:“這個關頭,你就不能盼着我好?”
“我沒有~”
楊婆子被打了一巴掌,也不敢反駁,小聲解釋了一句後,就低着頭看着地面,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也不敢哭出來。
面皮滾燙的如同沸水中過了一遍似的。
金翠翠抱着兒子,對這一切都習以爲常。
甚至,覺得有些解恨。
畢竟,這個婆婆在公公面前受了氣可沒少找她麻煩。
楊旺抿着嘴,對着他娘翻了個白眼,而楊豔芸,則是麻木的望着地面,一句話也沒說。
楊管家神色陰沉的瞥了他們一眼,心說等今夜過去。
他們一個個的死在這場大火裏。
而他就可以藉着假死,與自己心愛的女人,以及乖巧懂事兒子,去另外一個地方過好日子了。
楊家人個個都藏着小心思,都幻想着,今夜過後,將會有好日子等着他們。
卻不曾想,楊管家與王老五約定好的,確是讓所有人都葬送在這場大火中。
而他一人,則是可以藉着死遁逃之夭夭。
“有我盯着呢,出不了什麼事兒,你們喝了紅糖水就安心去睡,切莫引起他們的懷疑。”
“嘿嘿,多謝爹!”
楊旺想也沒想,端起紅糖水就一飲而盡。
舌頭舔了舔嘴脣,意猶未盡的看着茶壺,“真甜哩!”
“喝一杯保存體力就行了!”
楊管家瞥了一眼他,眼底閃過嫌棄,“金氏,你也喝吧,喝了帶虎子去睡。”
金翠翠低着頭,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看了眼身邊的男人,慢吞吞的,“爹,虎子睡着了,我先把他抱過去,一會兒再來喝。”
楊旺一聽這話,連忙殷勤的端起糖水,“我來,我幫你端着,你過去了再喝。”
聽到楊旺這話,金翠翠害怕之餘又有些難過。
餘光對上公公探究的目光時,金翠翠只覺得渾身涼颼颼的,像是被鬼盯上了一樣。
她故作忸怩的看了楊旺一眼,“虎子他爹,那你可不許偷喝!”
“爹說了,一人一碗保存體力的。”
“放心放心,保證不喝!”
“你這女人,自己男人也懷疑,神神叨叨的。”
楊旺說着,已經端起來往外走了。
金翠翠見狀,連忙抱着孩子說道:“弟弟,娘,那我先過去了!”
金翠翠說了一句,目光看都不敢看一眼公爹,就軟着腿抱了孩子出去了。
楊管家看着她的背影,眯着眼睛許久都沒有作聲。
惹得楊婆子懷疑的看他,這老東西,看金氏做甚?
難不成,他還想……
楊婆子直白又膈應的眼神,看的他纔回神,語氣和善,“你也和豔芸喝吧,一人喝一碗,晚上也有力氣!”
“哎,他爹,你對我真好!”
楊婆子連忙端起糖水,笑的臉上的褶子一道一道的,擠出不平整的溝壑來。
楊豔芸撇了撇嘴,暗道她娘可真沒出息!
楊管家見她這模樣,嫌棄的轉過頭,又催促女兒,“豔芸,你也喝一碗!”
楊豔芸心裏藏着事兒,無所謂的端起來,喝了一大碗。
“今晚,讓你娘陪着你睡吧,夜裏有她在,也不怕你做噩夢!”
楊管家這話,楊婆子感天謝地的,楊豔芸卻只覺得諷刺。
做噩夢?
是因爲王老五他們要來嗎?
讓自己女兒送上門給人糟蹋的時候,怎麼不怕她做噩夢?
可到底,這話說了也於事無補,她扭頭就回房間,楊婆子也緊隨其後,跟着她進去了。
楊管家看着被關上的門,眼神明明暗暗的閃爍着,他拿了白布,將自己的臀部緊緊纏着包了好幾圈兒。
這才忍着不適坐在椅子上。
等着王老五他們。
夜,很靜,只有聽得見偶爾一聲水鳥的叫聲。
子時剛過,沈家門外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人提了燈油過來,往沈家外牆上潑了燈油。
大門口的倒坐房裏,濃煙滾滾,可房裏的人卻如死了一般,毫無反應,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楊管家眼神激動的望着門口的方向,眼裏的狂熱如燃燒的熱浪一般。
金翠翠抱着兒子,拿着溼帕子捂着兒子的口鼻,推了推牀上的丈夫,眼底猶豫着要不要救他。
“娘,我爹他”
“噓,虎子,別說話,娘帶你逃命去!”
金翠翠想也沒想的捨棄了楊旺,抱着兒子堵了他的嘴,就往內院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