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詡安慰道。
這三日內,雖未刻意打聽,但從村民的議論聲中,夫妻二人也大致推測出了許墨的行動。
畢竟,事情並不複雜。
至於最終結局如何,冉禾並不在意。
約定之日到來,許墨帶着一疊和解協議重新露面。
冉禾凝視着桌面的那一堆紙張,脣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既有諷刺,又含自嘲。
不論傷口多深,仇恨多重,終究抵不過金銀的誘惑。
當然,並非所有人都如此現實,但在馬家村,此刻的這些家庭,的確被利益所動。
冉禾的目光掃過那些家庭,忍不住追問:“你們真的願意原諒他?是他,讓你們失去了兒子,失去了丈夫。”
許墨聽到這話,心絃繃得緊緊的,生怕風雲突變。
他緊張地注視着每個人,生怕他們改變主意,那樣自己的命途就岌岌可危了。
虎子的遺孀開了口:“許公子也是無心之失,他也不想事情演變成這般田地。我們也不該過於嚴苛對待他。”
“對、對、對。”
其他幾家紛紛表示贊同,沒有絲毫異議。
“就這樣算了嗎?”
冉禾嘴角的笑容中隱藏着戲謔。
“算了,算了。”
許墨如釋重負,肩頭的重擔彷彿瞬間卸下。
冉禾揮手示意,馬智立刻疏散了人羣。
這些日子,馬智和馬勇伯等人苦口婆心勸說村民們不要錯過這次索償的機會,爲虎子他們討回公道,卻無人響應。
這讓馬智等人憋了一肚子的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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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怒意未消,冉禾溫聲說道:“路是他們自己選的,你又何必爲此生氣。”
家中人對此漠不關心,反倒是他們這羣人站出來主持公道,顯得頗爲滑稽。
馬智低頭沉默,不發一語。
冉禾轉而面向許墨:“許公子,他們的事算是解決了。接下來,我們來談談你欠我們的賬。”
“吳夫人怎麼說?”
許墨語氣平靜。
“十倍吧。”
冉禾笑得明媚如春花。
許墨的臉色微微一變,但仍保持着微笑:“成交。”
“此外,你還需要準備一些布料。”
“沒問題。”
許墨咬緊牙關,承諾了下來。
家族安危當前,即便是剜肉之痛,也得咬牙承受。
“不知道夫人需要的數量與規格?”
許墨畢恭畢敬地詢問。
“這就要看你的誠意如何了。”
冉禾笑眼盈盈,話語中卻帶有一絲狡黠。
許墨感覺心口似又被鋒利的刃口狠狠割過,熱血沸騰,彷彿要將他的血槽徹底抽乾。
“我必定會讓吳家主與吳夫人見證到我最深切的歉意。”
許墨心中血如泉涌,面上卻半分不顯,硬是扯出一絲苦笑應對。
那一趟運輸的貨物價值非凡,其珍貴程度足以讓人心驚膽戰,足足上萬兩銀子的價值讓任何見聞者都不免咋舌。
若是要賠償十萬兩,對許家而言雖非易如反掌,卻也尚在可承受範圍之內。
然而,這所謂的“誠意”之辭,簡直如同一隻張開了血盆大口的獅子,肆無忌憚地索求,其胃口之大,讓人心生寒意。
數額少了,便是誠意不足,彷彿是在敷衍了事;數額多了,又似乎難以找到那個“恰好”的平衡點。
這中間的分寸,微妙且複雜,令人舉步維艱。
萬一,萬一自己認爲已經展現出了足夠的誠意,對方的心中秤砣卻仍舊未能滿足,那麼之前的所有努力和妥協,都將如流水一般,瞬間化爲烏有。
因此,這份“誠意”,表面上看似輕鬆隨意,實際上卻像一把無形的利刃,悄無聲息間刺入許家的心臟地帶,動搖着這個家族的根本與尊嚴。
許墨離開後,一旁沉默觀察的馬智恍如撥雲見日,心中的迷霧瞬間散去,原來許家這次突如其來的拜訪,目標竟是吳家的主人吳老爺與尊貴的吳夫人。
冉禾目光溫柔地掃過馬智和馬勇伯,輕聲詢問:“二位對於此事有什麼看法呢?”
馬智眼眸閃爍,顯然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已經和娘商量過了,她同意我和她一同前往臨安縣。”
馬勇伯緊跟着補充,語氣中帶着一絲請求:“我們一家子都會同行。吳老爺,村裏還有幾位手藝精湛的織女和她們的丈夫,也渴望着能夠跟隨我們一起投奔您,不知您是否能接納他們?”
吳詡毫不猶豫地答道:“當然沒有問題,我們都是一家人。”
商議既定,冉禾一行人先行退下,畢竟攜家帶口,行前的準備事宜繁雜,不可草率。
馬智他們決定五日後再啓程,而冉禾則提前返回,以便安排妥當住處,並親自挑選合適的作坊地址。
路上,冉禾扳着手指,輕聲嘆道:“夫君,看樣子我們又要購置宅院和地皮了,這錢啊,花得真是飛快。”
吳詡聞言,寵溺地笑着安慰:“別擔心,爲夫還有些許積蓄,娘子儘管放心用便是。”
忽然,他的腰間被輕輕擰了一把,劍眉微蹙,臉上卻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望向妻子。
冉禾故作兇狠地迴應:“這叫花錢嗎?這是投資,投資你懂不懂?”
吳詡深知好男不與女斗的道理,立刻示弱,雙手合十,笑容可掬地道:“是是是,媳婦兒說的是,我錯了。”
馬車之外,擁有過人聽力的閻八一衆人聽聞自家英明神武的主子,竟然在私下裏如此懼內,心中不禁升起一種難以名狀的奇異感受。
若他們懂得“三觀盡碎”爲何物,必能精確描述此刻內心的波瀾壯闊。
時光匆匆,四日後的正午前夕,馬車緩緩駛入了吳家莊的範圍。
回到家中,冉禾並未急於處理明月閣與三寶染布坊的事務,整個下午,她都沉浸在與小豆丁和小肉球的歡聲笑語之中。
自從開創了作坊,冉禾總覺得虧欠了這兩個孩子太多。
她溫柔地望着牙牙學語、滿臉稚嫩的小肉球,轉而又看向一旁安靜坐着、眼神清澈的小豆丁,小心翼翼地詢問:“小豆丁,你想不想像立軒哥哥那樣去學堂唸書呀?”
小豆丁歪着小腦袋,眼睛閃爍着好奇與期盼,毫不猶豫地回答:“想。”
冉禾心頭一鬆,原先還擔憂小豆丁是否會抗拒外界的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