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讓定遠侯不敢再動作。
寧輓歌想站起身來,可卻被風陌寒那隻冰涼的手掌給握住,握的很緊,她也只能乖乖坐在了位置上不再動。
漆黑一片的光線中,根本不能捕捉到太清晰的輪廓,大家的心底更多的都是恐慌。
黑暗中,聽見了不少刀劍刺入肉體的聲音,悶悶的響聲在這樣的夜色中反而增添了幾分陰冷和森然。
定遠侯這個時候如何能夠按捺住,給了鉗制住自己的人一個狠狠的過肩摔。
殺手手中的兵器落地,只聽得嘩啦一聲脆響,隨即傳來了他的一聲悶哼聲。
正要動手解決下一位的時候,忽然一道清亮的琴音響起。
這道琴音就像是能夠劃破所有殺氣,帶着一股惑人的力道。
琴音隨時能夠將人心操縱一般,迅速讓殺手給停下了動作。漆黑一片中,所有人都不知這琴音是來自何處,更不知道是何人彈奏的這首曲子,竟是莫名的蠱惑人心。
寧輓歌卻深刻的察覺到,就是她身邊的男人。
只是一片漆黑中,她都不知道風陌寒是從何處拿出的琴彈奏,他的手還緊緊握着她的手,只憑一隻手撥弄琴絃,這琴音就能如此蠱惑人心。
她捕捉不到任何在場的情況,但還是能夠感覺到了四周空氣的變化。
殺手不再動作之下,園子裏彷彿陷入了一陣靜謐無聲。
她好像連同自己的呼吸聲都能夠聽見。
琴音的最後一個尾音響起,只聽得黑暗中有人“噗”的一聲吐出了鮮紅的血來。
不知是誰把燈給點亮了,園中的光線大亮下,地上躺着橫七豎八的殺手屍體。
寧輓歌下意識的看向風陌寒,卻見他動作極快的將琴收好。
那琴,她看的震驚了。
因爲琴在他的手中變小,直至消失在眼前。
她擰着眉,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這麼一把七絃琴,如此大的物品,還能夠自動放大縮小不成?那這東西極有可能就是那烈焰琴。
她的心中不由得如此猜測,灼灼的視線又轉回到了風陌寒的臉上。他沒有看她,清冷的目光看向定遠侯,表情也是鎮定萬分。
大概除了寧輓歌之外,誰也不知道剛剛那陣琴音是誰彈奏的。
“侯爺,您沒事吧?”小廝幾步上前,低聲詢問了一番,不免又用眼神環視了一圈四周。這剛剛的琴音響的太詭異了,可現在將燈點好,卻不見任何人有使用琴。
“沒事,剛剛必定是有高人所救。”定遠侯非常肯定的說,轉身去看自己的女兒。
好在大家都沒事,否則今晚上這殺手出現在此處,若是丟了自己的女兒,他一定要和對方拼了老命去。
寧輓歌坐在一旁輕掃着風陌寒。
“剛剛確實是有高人所救。”她淡聲喃喃,實際上這話說給風陌寒聽的。
這高人除了他之外,便沒有其他人了吧?
風陌寒忽然側頭看她,深邃的黑眸中倒映着幾分光亮,灼人的厲害。
“夫人想說什麼?”他啓脣,語氣裏分明含着幾分笑意。
寧輓歌眯着眼眸看他,希望能夠看穿這個男人,甚至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的蛛絲馬跡來,可惜這樣的視線根本看不出任何的蛛絲馬跡。
她輕輕搖頭,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低下頭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盞。
可下一刻,男人的薄脣忽然貼在了她的耳邊。
“想問什麼,都可以問。”那壓低的嗓音就響在耳邊,性感的厲害。
寧輓歌嚥下一口唾沫,因爲這撩.人的話語而微微有些瑟縮了脖子。她想問的,他都說?
“烈焰琴是不是在你的手上?”她隨口問問,並沒有別的意思。
男人從脣間輕輕溢出了一聲嗯字。
這一個字,簡單明瞭。
寧輓歌沒有再繼續往下問了,抓起桌上的茶盞緩緩喝下一口水,試圖壓壓驚。
如果當真如他所說。那剛剛那把收放自如的琴,極有可能就是烈焰琴。
上古神器還有這樣的能力,還能變大變小?
衆人的心情從剛纔的駭然到此刻的疑惑,整個宴席上更是安靜的詭異了。
“聽聞再過兩日,這暗影的人要將一把上古的琵琶送給皇上。”爲了打破這奇怪的氣氛,有人率先出聲。
他說這話時,立時讓寧輓歌和風陌寒都將視線投遞了過去。
寧輓歌的眸色微微沉了幾許。
暗影的人怎麼可能會把琵琶送上,畢竟這東西可是衛劼耍盡了手段纔拿到的,他爲了要風陌寒的命,可絕對不會做出獻給皇上的事情。
但……
說不定是衛劼的另一個計謀也說不定。
她看向風陌寒,男人似乎也在看她,兩人的眼神對視中,竟是莫名帶着幾分默契。
那邊說出此消息的人還在繼續說話。
“不過就不知道這東西是真是假。”
“必定是真的,暗影的人一直都效忠皇上,難說這不是皇命。”
有人挑開了話頭,其他人也跟着議論紛紛,一時間那原本壓抑的宴席又被活躍了氣氛。
寧輓歌卻輕輕拉扯了一下風陌寒的衣袖。
二人以身子不適爲由撤離了宴會。
……
走出那花園後,嘈雜聲彷彿就從自己的世界裏遠離了去。
外面的月色又恢復了往常的清冷皎潔,月華如水,瀲灩的落在二人的身上,清輝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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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輓歌走在風陌寒的身側,低低的說道:“那接下來,我們要不要去再混入宮中瞧瞧?”
風陌寒沒有回答,幽深的視線凝落在前方。
“如若再混入皇宮的話,這次風陌文不知道走沒走。”
“回,必須要回去。”風陌寒忽然道,“這次必須從衛劼的手中奪回。”
寧輓歌很詫異的擡頭看他,沒有想到他會突然這般肯定灼灼的語氣說話。
“好,那就再回一次帝都。”
恐怕這北淵國的皇帝對他們也是無語了吧,這剛走又來,而且還是回來找茬的。
像剛剛那些人說的話,如果是真的,衛劼和皇帝之間有什麼關係的話,那很難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奪走冰凌琵琶。
可再難,也不能阻擋。
……
“什麼,你們又要回帝都?”百里曉茹一聽他們的打算,誇張的叫了起來。
她好不容易從那水深火海的帝都逃出來,他們又要回去,她看不想這麼幹。她一心想着外面的世界,自由自在。
寧輓歌還希望着這個少女能夠帶他們再混一次皇宮。
可如今,看着百里曉茹那激動的神色,她想,這種想法大概也是不可能。
百里曉茹壓根不會帶他們入宮。
“是,我們回去找衛劼。如若百里姑娘不願帶我們入宮那就算了吧,我們自己想法子。”寧輓歌客客氣氣的說,轉眸看了一眼風陌寒,再看了一眼楚燁。
視線逡巡在楚燁和百里曉茹的身上。
如果百里曉茹不願意回去,楚燁恐怕就會和百里曉茹斷了聯繫吧?
她朝着楚燁擠眉弄眼,讓楚燁趕緊勸一勸百里曉茹,否則這媳婦可就泡湯了。
楚燁好像並沒有看懂寧輓歌的眼神示意,緩緩頷首說道:“嫂子說的也沒錯,既然百里姑娘不願意幫忙,我們就用別的法子混入宮中便是。”
這麼幹脆就說沒事了。
寧輓歌在一旁默默扶着額際,一副頭痛的模樣。
這小子的反應得是多遲鈍。
風陌寒輕咳了兩聲,道:“既然事情說定了,我們先上路吧。侯爺那邊道別的話我也說過了。”
男人的速度很快,不等寧輓歌說什麼,抓住了她的手就走。
青龍和小綠二人身上各自揹着他們家主子的包袱,見二人離開,當即追了上去。
馬車也已經停在了門口。
楚燁隨即也跟上,經過百里曉茹的時候,轉頭看了她一眼,小聲說道:“百里姑娘,保重。”
百里曉茹心底委屈極了,站在那兒咬着下脣,狠狠地跺了跺腳。
楚燁這個大笨蛋,竟然也不叫她一起走?
上了馬車後,寧輓歌挑開車簾看了一眼外面那二人的情況,咂舌。
憑她對百里曉茹的瞭解,恐怕過不了多久,這個丫頭就會追上他們。
如此想着,就瞧見了百里曉茹那一身藍色衣裙的裙襬飄曳而過,隨即就瞧見她幾步奔上前抓住了楚燁。
楚燁翻身上馬,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就被人給拽住了衣袖。楚燁驀地低頭看,就看見了百里曉茹那雙圓睜的眼眸。
“喂,帶我一起走吧,我好歹可以帶你們入宮。”
她故意扯着粗粗的嗓子說道,臉上帶着幾分小小的彆扭。明明知道着一旦回去又要被逼婚,可是看着楚燁離開,她的心中就是很不捨。
楚燁雙眸微微閃了閃。
一旁的紅葉投了過來一抹無奈的眼神,只是輕微搖了搖頭,什麼都沒有說。
看着二人,寧輓歌這才放心的鬆開了簾子。
“陌寒,我跟你說,他們一定會在一起……你怎麼了?”她剛說完,忽然肩頭一重,男人的頭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很沉重。
耳邊靠的很近,便是他那粗重的呼吸,她嚥了一口口水,伸手探了探的脈象。
該不會在這個時候,他毒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