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弟弟妹妹都是您的親孫子孫女，可是我們就得不喫飯，就得大晚上去割豬草，你大兒子家的林銘，爲什麼就想喫什麼喫什麼？我們比不上他在你心裏的一丁點地位吧？”
衆人一聽，都驚呆了，這確實是親奶奶，可是也太偏心了吧，對於兩個兒子就不說了，孫子孫女都是同樣的關係，怎麼還偏心大兒子家的呢？
人家都說隔輩親、疼老幺之類的，這老太婆不疼小的就罷了，還偏心老大，奇了怪了。
“之前我給大伯50兩還賭債的時候，您可是說了，一輩子不用我們管，死也要死在大伯家，現在怎麼反悔了？我們已經不是一家人了。”
大家徹底聽明白了，喫瓜羣衆吃了個完整的瓜，這老太太居然給老二家要了50兩，去還老大欠下的賭債，並且當時是用斷絕關係換來的。
哪有這樣當長輩的？
“多虧林大夫有今天的成就，才能自給自足，從那個家走出來。”
“是啊，要是林大夫沒有像今天這麼出名，林老太保準一個好臉色都沒有，這是看着孫女成功了，所以纔來賴着，真是不要臉。”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但是家家也有這糟心的事啊，作爲尋常百姓，家裏最容易出現的就是這老人偏心的事，一點偏心就會讓大家心裏不痛快，所以看到林初九受到這般對待，有些人也是感同身受。
周圍人的話語，林張氏不在意，但是林老爺子卻覺得十分羞愧。
不爲別的，就是因爲這些事真實發生過，別人說的都有道理，他現在就後悔，今天就不該來林初九這醫館，要不然也不會遇到林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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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九並不饒人，還在渲染當時的情況，反正林張氏也不嫌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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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爲了湊夠這些錢，我和爹孃東拼西湊，沒想到，有了第一次，還有第二次，這賭債，放誰家也還不起啊，您可別再假裝和我們和好，掏空我們的家底給大伯了。”
聽到這話，林老爺子實在是沒臉，拉着林張氏就要離開：“你到底回不回，你要是不回家，以後也再也別回家了！”
林張氏雖然知道林初九不會給她好處，但是她還是不死心，看着林文山：“文山，我是你親孃啊，難道，你就真的忍心看着我死在老大手裏？”
想到林耀祖把家裏的日子過成那個樣，林張氏怎麼也不願意回去，家裏都沒有米下鍋了，能賣的東西都被林耀祖賣了。
再這樣下去，就連她一個老太太，也快要被林耀祖給賣了。
看着林文山家過着這樣好的日子，林張氏覺得不公平，都是自己的兒子，兒子有錢，爲什麼不能養自己老？
林文山雖然猶豫，但也只是片刻，因爲他知道，一旦鬆了口，迎來的則是變本加厲，大哥也能有更多借口來要錢了，以後恐怕麻煩不斷。
九兒說得對，從前種種，他不是不知道，所以，對林張氏，千萬不能心軟。
“娘，以後，我也不會再叫你娘了。”林文山開口道。
“從前我總覺得，我多賺點錢，大家心往一處想，勁兒往一處使，日子總能過好，孩子們也能過上好日子，可是事實上，你把我賺的錢，都給了大哥，讓我的三個孩子捱餓，你心裏，永遠只有大哥和大哥的孩子，我的三個孩子當時還那麼小，你是怎麼忍心餓他們三天的？”
說到這裏，林文山痛心疾首：“所以，請回吧，我不能再讓媳婦和孩子們過以前那樣的日子了，請別來找我了。”
林張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從前溫順孝順的老二，如今怎麼能說出這樣絕情的話來？
她不可置信：“老二，你是我兒子，我是你親孃啊！”
林文山搖了搖頭：“以後再也不是了，請回吧。”
聽了這話，林張氏跌了回去，再也沒有勇氣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這個心軟的兒子能夠給自己兜底，可是現在希望破滅了，她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了一樣。
林文光本來想上前去勸勸，可是周圍都是人，他自己是秀才，也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是林張氏的兒子。
林初九說的事，有些都是從前他不知道的，所以林初九姐弟三個能活到今天，也是不容易。
從前他覺得家裏有事，想幫着幾個孩子說幾句的時候，大哥總是教訓他，說他讀書，花着家裏最多的錢，就不要操心這些了。
原來，一家人一直靠着二哥苦苦支撐，但是二哥的孩子連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沒有。
林老爺子見狀，也不再勸了，轉身離開。
等人散了些，林文光才上前去扶林張氏：“娘，事已至此，外面冷，還是先回家去吧。”
看着林文光待自己還不錯，林張氏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周圍有人認出了林文光，想要勸他，林家是個無底洞，再這樣下去，他也會被拖垮的。可是看到林張氏那樣子，都沒有人敢說什麼。
林張氏最終在林文光的勸說下，起身，跟着他離開。
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林文山總覺得不是滋味，剛纔說的話是狠了些，可是林張氏畢竟是自己的親孃。
鑑於從前種種，他倒是可以給林張氏養老送終，但是絕對不可能接過來一起住，那樣的話，和沒分家也沒有什麼區別，還會被大哥拖累。
看着林文山的目光，林初九說道：“爹，我知道您是怎麼想的，你看到，小叔對林老太不錯，你要是覺得心裏有愧，就可以暗中找下小叔，給點錢都沒關係，但是不能讓林老太知道錢是你給的。”
聽着林初九一口一個“林老太”，林文山心中不是滋味，因爲林張氏畢竟是親孃，可是他也能理解，林初九是徹底對林家寒了心。
“嗯。”林文山點了點頭，他剛纔看到娘老了許多，還很瘦，他挺難過的，林耀祖並沒有給她好日子過，說不定還天天欺負娘。
林初九說完就走了回去，在屋裏看着外頭林文山的背影，有些落寞，不過，她不可能引狼入室，林張氏是什麼人，她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