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聰沉吟少頃,緩緩道:“兩種可能,其一,或是畏懼少爺身份,不敢顯露不滿;其二,則可能是輕視少爺。”
許墨聞言,目光中閃過一抹訝異,轉向徐聰:“何以見得?”
徐聰語速不疾不徐:“若視人微如塵,自是不會在意塵埃的感受。”
許墨輕笑出聲:“有趣。那麼,在你看來,他們是害怕我還是輕視我呢?”
“恐怕害怕的成分居多,但也不能排除後者。”
徐聰回答得一本正經。
許墨輕哼一聲,頗不以爲然:“你這話,等於沒說。”
徐聰沉默,未再接口。
“走吧,是時候會一會那對膽敢挑釁織雲商會的夫婦了。”
許墨站起身,一襲白衣隨着輕盈的步伐翩翩而動,彷彿攜帶了一抹清風,俊逸的面容上綻放出春風般的溫暖笑容,每一步都散發着非凡的氣質,宛如畫中走出的貴族公子。
抵達門外,徐聰輕輕敲響包間之門,屋內傳來低沉的迴應。
“進來。”
門扉開啓,許墨的目光瞬間鎖定了吳詡,眼神掠過二人,內心竟無端地涌起一絲異樣的情緒,眸中閃過一抹訝異之色。
眼前的夫婦,氣質與他預想中大相徑庭,超乎想象。
正當許墨爲吳詡夫婦的氣場感到意外之際,一旁的徐聰在望見吳詡的剎那,瞳孔驟然緊縮,眼中閃過難以掩飾的震撼,旋即垂下眼瞼,不再直視對方。
許墨嘴角含笑,聲音溫文爾雅:“我是許墨。今日唐突邀約二位,還望不要見怪。”
吳詡淡然一笑,親自爲許墨斟上一杯茶,輕推至其面前:“茶水還算不錯,許公子趕路勞頓,正適合潤喉。”
許墨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笑容更甚:“確是如此,確是如此。”
吳詡目光淡然,脣角微微上揚,緩緩問道:“許公子今日光臨寒舍,特地邀請我們夫妻相見,是否有何要事相商?”
他的聲音沉穩而富有磁性,每一個字都彷彿經過精心雕琢,既不失禮節,又顯得不卑不亢。
許墨保持着溫文爾雅的姿態,語氣謙遜而誠懇:“聽聞吳家主偏愛那些小巧精緻的手工作坊所制的布料,這讓我頗爲自省,不禁思考是否我們商會的某些環節有所缺失,以至於未能吸引到您的青睞。我們始終致力於爲每一位顧客提供更優質的商品與服務,若您有任何不滿或建議,還請直言不諱,我們定當竭盡全力改進。”
這一番話,如同春風拂面,令人心曠神怡,按常理而言,應是引來一片讚譽,然而室內衆人卻是反響平平。
尤其是墨竹與惜春,他們內心驚濤駭浪,對吳詡夫婦的敬重之情更是增添了幾分,暗自感嘆家主的處變不驚與夫人的淡泊明志。
吳詡聞言,神色依舊波瀾不驚,輕輕吐露實情:“並非不滿意,實在是小作坊的布料性價比更高。”
他的話語簡潔明瞭,沒有多餘的修飾,卻直接命中要害。
許墨並未因此氣餒,繼續耐心解釋:“兩位若是能抽空前往商會,查看我們的價目表,就會發現旗下諸多織布坊亦有許多經濟實惠的選擇,部分產品的價格甚至比馬家村的產品更爲親民。”
吳詡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口中卻只是淡然迴應:“哦?是嗎?”
見吳詡反應冷淡,許墨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勉強,他適時調整策略,溫和提議:“若是二位得閒,今日我願親自陪同遊覽商會。畢竟商會正處於起步階段,亟需各方貴客的寶貴意見與指導。”
吳詡卻婉拒道:“家中有人不慎受傷,急需照看,吳某心領許公子美意,待家務瑣事處理完畢,自然會親自造訪商會,詳加考察。”
面對這毫不掩飾的拒絕,許墨心中難免生出不悅,但面上依舊保持着那抹溫潤如玉的笑容:“那我在此恭候二位的大駕光臨。”
送別之際,他目送二人身影逐漸模糊,直至完全消逝於視線之外,方纔那溫煦如春風般的笑意瞬間凝結,化作一抹冷笑,冷哼一聲:“真是不識擡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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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此際,徐聰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少爺,我們回屋內細談。”
許墨微微一怔,平日裏沉默寡言的徐聰,除非必要,極少主動開口。
“有何事?”
許墨面帶困惑,目光轉向徐聰。
只見徐聰面容肅穆,聲音低沉而有力:“少爺,若想避免災禍降臨,必須儘快補救你的所作所爲。否則,許家恐將難逃此劫。”
許墨一時間忘了先前的惱怒,愕然望向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徐聰的眼神堅定:“少爺曾問過我,對方是否真的無動於衷,還是隱藏得太深。現在,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他們根本無需隱藏。”
回憶起自己的回答——視人爲螻蟻,自然不會在意螻蟻的舉動。
而被如此看待,只因對方有着輕易碾壓自己的絕對實力。
恍然大悟間,許墨脫口而出:“你……你認識他們?”
徐聰本想否認,但最終誠實地點頭默認。
“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許墨追問。
“不便透露過多。但我必須提醒少爺,若你執意與他們爲敵,我們約定的三年計劃,恐怕難以實現。”
“爲什麼?”
“因爲……時間已不容許。”
徐聰的回答冷酷且決絕。
許墨聞言,一時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徐聰對他而言,一直是不解之謎。
從路遇時渾身浴血,卻身手不凡,滿腔熱血,到後來發現他學識淵博、交友廣闊,特別是似乎掌握着諸多權貴的祕密,這讓徐聰的背景顯得愈發神祕莫測。
在家族繼承權的殘酷競爭中,徐聰的支持讓許墨對其的信任愈發深厚。
能夠讓徐聰都忌憚的角色,其地位顯然非同小可。
好奇心驅使下,許墨謹慎試探:“難道那人的權勢比高巡撫還要顯赫?”
徐聰嘴角泛起一抹輕蔑的笑:“高巡撫爲他提鞋都不配。”
此言一出,許墨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言語間雖未明說,但卻泄露了驚人的信息量。
徐聰的每一句話,都如同重錘般在許墨心中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