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呯!
胤德帝已經摔了三四個茶盞,負手而立在御案前,臉上滿是怒意,讓人害怕的不敢接近。
李福海連忙指使着小內侍把碎片收拾乾淨,免得髒了陛下的眼。
他自己小心翼翼的上前,大着膽子勸道,“陛下,您消消氣,龍體要緊。”
胤德帝這會兒子正在氣頭上,眼裏根本就見不得任何人。
聽到李福海這樣勸,大手一揮,又把一摞奏摺全都砸到了地上。
“都給朕滾出去!”
李福海這時候根本就不敢勸了,連忙彎着腰收拾好了奏摺,快速退了出來。
李福海低頭守在養心殿門口,聽着裏面胤德帝在不停的用手拍着御案,不禁擔心,陛下登基三年了,還是頭一回氣成了這個樣子。
到底是哪位大人把陛下氣着了。
養心殿門口,一個年近四十歲的臣子,身着一身黑色的朝服走來。
此人正是當朝丞相,也是皇后的父親。
李福海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樣,連忙小跑了幾步迎上去,“哎喲,丞相大人,您來得正是時候,奴才給丞相大人請安了。”
上官丞相擡手示意他免禮,聽着裏面的動靜,問道,“李公公,這是怎麼回事兒?”
“具體的奴才也不知道,陛下看了幾道奏摺,就動了大怒,丞相大人,您快去勸勸陛下吧。”
上官丞相微微點頭,擡腳往養心殿內走去。
還沒有進門,就聽見胤德帝咆哮道,“說朕重文輕武,和罵朕是昏君是什麼區別,這就是朕花着銀子養的好官!”
“哪一個爲朝廷效力的官員朕沒有器重,朕欠着誰了?”
上官丞相聽了這些話,也能明白個大概,看來是有武官說了些以下犯上的話,不怪陛下動怒。
上官丞相進去,恭敬的跪在地上請安,“臣恭請陛下聖安,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胤德帝看了他一眼,上官丞相繼續說道,“臣記得,陛下苦夏,還是先喝些降火茶吧,爲了一些僭越的話傷着了龍體,不值得。”
上官丞相說完了這話,李福海立刻奉了一盞茶上來。
胤德帝坐在龍椅上,端起茶呷了幾口,這才勉勉強強的消了些氣。
上官丞相是他的嫡親皇姑父,現在更是他的老丈人,對朝廷忠心耿耿,對自己而言,更是一位難得的在自己面前可以直言不諱的大忠臣。
“起吧,看看這些快把朕氣死的奏摺吧。”胤德帝微微擡眸,李福海趕忙拿着那些奏摺步下金階,上官丞相打開奏摺一看,竟然浮現出了些許的笑意。
“大臣們不過是說取消了明年的文舉,陛下若是不悅,不準就是了,何必氣着您自己?”
胤德帝本就不悅,一看上官丞相輕描淡寫的說着這件事情,表情又更加的嚴肅,“岳父大人,既然奏摺到了朕這裏,就說明武官對朝廷不滿,就說明這個朝堂之上有一半甚至更多的人對朕有意見!”
上官丞相站起身,把奏摺放到了御案上,“陛下何必這麼說,我朝文武皆重,這可不是幾道奏摺就能改變的事實,陛下您只要無愧於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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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德帝又把那些奏摺看了一遍,連批改都沒有,摔到了李福海面前,“把這些奏摺都返回去,告訴那些人,叫他們好自爲之。”
“是。”
李福海退下去之後, 胤德帝拉着上官丞相併排坐在御案下的椅子上,“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
“朕還在尚書房的時候,父皇就是這麼教導朕的,甚至還因爲朕去騎馬耽誤了去尚書房的時辰,罰朕把這句話抄寫了一百遍,朕那時候只覺得是一句普通的詩句,現在才發現,原來父皇教導的是治國之道。”
上官丞相看着胤德帝說道,“陛下現在能明白,也不算是枉費了先帝的一片苦心。”
胤德帝吩咐人給上官丞相上了茶水。
看着自己的岳父大人一副正義,爲了江山社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樣子。
真的不知道皇后爲什麼會做那樣的事情,去陷害自己的女兒和嬪妃。
暗衛給的結果,他到現在都不敢相信。
他不想讓那麼美好的一個人,變了樣子。
一整個下午,上官丞相都在養心殿裏和胤德帝商議國事,直到晚膳時分,李福海的小徒弟小南子才匆匆進來,“陛下,您該用晚膳了。”
胤德帝抿了口茶水,一般都是李德海進來提醒他進膳,一看換了人,不禁納悶道,“李福海還沒有回來嗎?”
“回陛下,李公公已經回來了,但是外面下起了雨,李公公的衣衫有些溼了,怕自己衝撞了聖駕,先去換衣衫了,讓奴才先進來伺候着。”
胤德帝自然也不會怪着他,反而是嘴角微微上揚,“已經三個月沒有下雨了,朕這心裏正擔心呢。”
說着站起身走到殿外的廊下,上官丞相緊隨其後。
雨滴落在殿角,落在金柱上,落在地面上,發出淅淅瀝瀝的響聲,眼前雖已經一片朦朧,可胤德帝看到的,卻是一片希望。
“臣記得陛下登基那一年,一連半年沒有下雨,百姓們鬧了饑荒,今年的雨雖然晚一些,但是總不至於百姓們沒有收成,陛下可以稍稍安心了。”
上官丞相說完之後,小南子也在一邊附和,“陛下,這可是個好兆頭呢。”
胤德帝擡眸,這場雨來的正是及時。
“雨這麼大,岳父大人用了膳再回去吧。”胤德帝看着老天這麼眷顧萬晉國的百姓,哪裏還有剛纔的怒意,說完沒有等上官丞相拒絕,直接帶着他進了養心殿。
小南子也很有眼色的去傳晚膳。
坐在膳桌前,趁着下人們上菜和驗毒的功夫,上官丞相關心起了自己的女兒和乖外孫。
提起兒子,胤德帝臉上的笑容深了些,“岳父大人放心,悅兒和瑾兒一切都好,今兒若不是雨太大,朕就讓他們過來了。”
“都說陛下對大皇子殿下嚴格,臣覺得倒是極其的疼愛。”
“瑾兒是朕的嫡子,朕自然是疼愛他,可他同時也是皇子,也不能太縱着他。”胤德帝說完,上官丞相點點頭。
雖說陛下登基的時間不算長,可他現在的一切,都頗具有先帝的風範。
這時候,李福海彎着腰進來了,貓着腰在胤德帝耳邊輕聲說道,“陛下,淑妃娘娘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