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點燭知道他一直都討厭胡攪蠻纏的人。
就像從前的自己,如今的婦女。
不同的是,他爲了夏梔,選擇包容後者。
蔣點燭垂下眼皮,不想再看。
可婦女的聲音一直乘風飄來。
“女婿,這園子是你的?”
婦女拉着安籍塵一邊往裏走,一邊打量周圍。
“真大啊,我和你爸正好剛來城裏,你看看,在哪住方便些?”
這話說的,分明是相中這了。
安籍塵看破不說破。
“伯母,這個莊園的是私人的,因爲小梔喜歡才租下來。”
“啊,租的啊。”
婦女有些失望。
“那你安排個人,給小梔他弟弟先安排住下。”
“弟弟?”
安籍塵神色有些意外,顯然夏梔從來沒和他說過家裏的事。
“啊,可不是嗎?她弟弟長得可好了,人也聰明,還能幹。”婦女拿眼不斷斜視安籍塵。
“你看以後方便,也在公司給他安排個活吧?這都是實在親戚,孩子也聽話老實。”
安籍塵笑笑,不置可否。
從莊園門口走到別墅區的路本就很長,婦女又一路嘮叨,安籍塵顯然有些頭疼,但爲了夏梔一直隱忍不發。
直到進入主樓,婦女看到一身純白婚紗的夏梔,鬆開了安籍塵,立即衝過去。
“哎喲閨女,媽可算找到你了!”
許是覺得丟人,婦女走進去後,夏梔直接命人關門。
安籍塵因爲要招待賓客,並沒有作陪。
送完婦女後,他站在門口下意識回頭眺望,一眼就看到人羣中白衣纖細的蔣點燭。
對方卻沒有看她。
她身邊站着許應饒,正在細心給她披外套。
兩個人本是夫妻,如今隔着人羣,只能遙遙對立。
安籍塵收回視線,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他還沒收拾好情緒,很快就有八卦媒體上前,問關於夏梔母親的事。
話筒遞的老高,生怕落下一個字。
安籍塵微笑看向記者,“今天的事,報道一個字都不許提。”
他聲音不高,但擲地有聲,勝在態度。
原本以爲會大賺一波流量的媒體,頃刻間不再言語,尷尬面面相覷。
誰都知道安家現在在晉城隻手遮天,沒人能得罪。
原本以爲有料可爆的記者紛紛搖頭離開,離開時還不忘唸叨幾句。
“怎麼和許家完全不一樣?”
“這也是關於顏面的問題吧,是真喜歡新娘子唄。”
“那要這麼說,許家那邊豈不是……”
記者話還沒說完,一擡頭正好看到對面的許應饒。
許應饒倒是沒說話,只是沉着眸子看他。
記者卻夾着尾巴灰溜溜跑了。
“人家說的不無道理。”蔣點燭忍不住吐槽。
“我當初沒壓新聞是忙着應心的事。當然,也是因爲不喜歡你,不在乎這些。”
蔣點燭:“……”
我謝謝你,殺人誅心真是被你做到淋漓盡致了。
“依照安籍塵的秉性,事情很快會安頓下來,這樣事情就會顯得很沒趣。”
“所以?”
“他可以壓新聞,我可以擡新聞。”
蔣點燭揚起眉梢,“還是你高明。”
“開心嗎?資本家慣用伎倆而已。”
許應饒說着,動作自然樓上蔣點燭腰肢。
她起初有些抗拒,但見來來往往男女都如此,也沒再說什麼。
別墅內,安籍塵離開後,夏梔面對自己的生母再也壓制不住脾氣,擡手直接摔了一個杯子。
“啪——”
杯子四分五裂,正好炸開在婦女腳邊。
“你來幹什麼!”
“小兔崽子,你這叫什麼話?我是你媽,你結婚我當然要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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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女一邊說一邊走到椅子邊坐下,同時不忘撫摸一下實木椅,“這都很值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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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亂碰。”
“摸一下怎麼了?又摸不壞的。”
婦女一擰身子,斜眼看夏梔,“對了,你結婚這麼風光,要彩禮沒有。”
“我就知道你過來沒好事!”
“我可是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以爲我願意從你的肚皮裏生出來嗎!因爲這樣的家庭我吃了多少苦?現在我好不容易讀完大學出嫁了,你就不能放我一馬嗎?”
“你這孩子,怎麼能這麼說話。”
婦女委屈,眼淚說來就來。
“我和你爸千里迢迢的過來,就是爲聽你這些抱怨的?你是一朝飛上枝頭了,總要顧念一下家裏人死活吧!”
“我還顧念你什麼?上大學時,蔣點燭資助的我錢,不都給你填補我弟弟了嗎!”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還記得。”
婦女嘖嘖兩聲。
“再說你一個女孩要那麼多錢幹什麼,你看看你上完大學,不一樣要嫁人的?”
“你!”
“我們都是過來人。”
婦女說完指着別墅天棚地板。
“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多生兩個孩子,牢牢把握住這個大老闆的心,生個兒子,以後這家裏什麼都是你的。”
夏梔似乎被她氣到,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你是不是被蔣點燭接過來的……”
“啊?不知道,來接我的是個短髮姑娘,人挺好的,不是你朋友嗎?”
婦女說的消息明顯和夏梔認知對不上。
“哎?吉時快到了吧?”婦女看了眼手機,“等會你走紅毯,讓你爸陪你上去。”
本來一直沒有說話,乾瘦的男人頓時挺直腰桿,有些緊張期待。
夏梔看了看土氣的父親,嫌棄皺眉。
“連件像樣衣服都沒帶,我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男人眼神頓時暗淡,沒有再做聲。
一家人在屋子裏吵了很久,主持人一催再催,夏梔無奈這才走出屋來。
但她最終沒有讓雙親上臺,對外只稱是遠方親戚,只讓在下面觀禮。
蔣點燭聽到這番言論的時候,顯然感到意外。
“還真是個白眼狼,當初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許應饒似乎早有預料,神色似笑非笑。
“明天我讓記者給她母親做個採訪怎麼樣?老人家一定很委屈。”
蔣點燭沒做聲。
她也不知道這種做法對不對,而且許應饒的決定,不是自己一兩句話能左右的。
既然他說了,就是心裏已經有了決斷。
蔣點燭並沒有以姐姐的身份,陪夏梔走紅毯。
也不知道她從哪拉來一個長輩,看着端莊得體,暫時冒充了自己親人。
婚禮儀式進行的還算順利,只是當司儀問兩人是否貧賤不移時,安籍塵的“我願意”沒有看向夏梔。
他下意識瞥了一眼臺下。
蔣點燭的位置有些偏,但奇怪的是,兩人似有感應,目光登時對上。
好在他並沒有分神多久,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到夏梔身上。
但這小小的插曲,還是夏梔逮個正着。
她面上微笑,心中波濤洶涌。
“籍塵哥,以後我就是你的妻子了。”
她說話時擡手爲安籍塵正了正領帶。
安籍塵一低頭,正好能看見她手臂因抽血沒有癒合的針眼。
大大小小的淤青,即便用網紗手套遮蓋,還是能看出來。
女孩子家哪有不愛美的。
他看到淤青時,腦海瞬間閃過一個似曾相識的畫面。
那信息閃過太快,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抓住。
那是一個肥胖的身影,她在自己面前,總是用長長的衣袖蓋住手臂,低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