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後，鍾偉才從裏面出來，他出來的時候，身後還跟着兩名護士。
“霍小姐，霍先生，你們家屬可以進去了。”
“好的，謝謝你們。”
霍盛美跟季燃走在前面，霍盛年跟蘇若晚走在後面，霍盛年單手一直護着蘇若晚。
蘇若晚想安撫他來着，好像沒有成功。
只好先隨他了。
進去後，蘇若晚就看到她的那個婆婆，一個穿着一條碎花裙子的女人，林羽跟她想象的精神失常的女人完全不一樣。
她模樣很柔和，也跟她所知道的那個對自己的兒子特別恨，下手特別狠的女人的形象完全不搭嘎。
她見過以前對她猙獰的面目，也見過家裏經濟條件差，面對家裏孩子不懂事，浪費東西的行爲時的憤怒的嘴臉。
她們都跟眼前的林羽不一樣。
“媽，我們來看你了。”霍盛美笑
“嗯，今天不是週末啊，你怎麼來了，小果果現在都不找媽媽了？”林羽溫柔的開口，對霍盛美這個女兒而言，林羽還是算稱職的媽媽。
“他小時候就不找我，找他爸，找他爺爺奶奶。”
“小果果很乖啊，知道他馬上就要有個妹妹了。”林羽伸手撫摸着霍盛美微微凸起的肚子。
“可不是嘛，這小傢伙像他爸爸，一直都很懂事。”
對自己的兒子，霍盛美一直是誇讚的。
見說的差不多了，霍盛美就把話題從她的身上繞開，“媽，今天我們過來，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啊？”林羽朝一直不說話的霍盛年跟蘇若晚看過去。
看到蘇若晚那一秒，林羽的睫毛微微顫了下。
“媽，盛年他結婚了，這是他老婆，叫蘇若晚，晚晚，這是咱媽。”霍盛美將蘇若晚給牽過來。
“媽，您好。”蘇若晚站在林羽跟前，恭恭敬敬地喊她一聲媽。
“……”
林羽沒有說話，也沒有應一聲。
就這麼端詳着蘇若晚，又看了一眼霍盛年，眼前的這兩人，是真挺相配的。
只是，她不是他們的媽，爲什麼要一直喊她媽呢？
“媽，問過姐姐，知道你喜歡喫甜食，我們就在鳳城給您買了一些點心，每種口味都買了一些，希望您喜歡。”
知道林羽是不太正常的，所以，林羽一直不說話，就這麼盯着她看，蘇若晚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可以的。
再說，林羽看她的眼神裏，只有探究跟好奇，沒有一丁點的威脅。
“我不是你的媽媽，你爲什麼要跟他一樣，叫我媽媽呢？”林羽接過蘇若晚遞過來的點心，好脾氣的問着。
“那您希望我叫您什麼？”
“我不知道，但是，你可以叫我阿姨。”林羽愣了好一會兒，大概是沒想到蘇若晚會這麼順着她的心意來。
不像霍盛年，除了叫媽，基本上就沒詞兒了。
“好，那我叫您阿姨。”蘇若晚點頭答應。
林羽又愣住了，這個女娃這麼好說話？
怎麼就栽在霍盛年那個悶葫蘆的手裏了？
“只是暫時的。”林羽又補充了句。
“媽——”霍盛美都聽不下去了，不讓兒媳叫她媽，晚晚好脾氣的答應了，已經夠可以了，她這會兒又說這是暫時的，她到底想要幹嘛？
“好，聽您的，等您徹底接受我們了，我們再叫您媽，好嗎？”
“你們？你跟誰啊？”
“當然是我跟霍盛年啊，姐是您的女兒，您已經接受了，不是嗎？”蘇若晚笑容真誠，回答林羽問題時，又十分耐心。
“她本來就是我的女兒，他……”林羽伸手指着霍盛年，搖頭嘆氣，“他長得一點都不像我，一丁點都不像，怎麼可能是我生的呢？”
“媽，你又來了。”霍盛美簡直無語，“他長得像奶奶啊，這是隔代遺傳，再說了，他像奶奶，就等於像咱爸，我像你，不就好了？”
“你只有一點點像我，你更像你爸爸，他不是那麼像的。”
“你就憑這個？就因爲盛年不像你，你就一直不認他，你這壓根不符合邏輯嘛，他都娶媳婦兒了，你能不能在晚晚跟前，給他一點面子呢？”霍盛美語氣有些衝。
這些年，霍盛美是真的挺心疼她這個弟弟的。
這小子又沒做錯什麼。
父親從失蹤到死亡，又不是盛年的錯，他們父親要不是執拗的跟着探險隊進大雪山，也不至於失蹤，更不能……
總之，跟霍盛年沒有關係。
林羽作爲一個成年人，兩個孩子的媽媽，面對打擊，承受力如此薄弱，那都是因爲他們的父親在家的時候，對她這個老婆太寵了。
溺愛到了沒有他們的父親，她一個人就承受不住孤單的生活，也不肯擔着他們姐弟倆的責任。
他們都沒有跟她計較，她還這麼對弟弟？
不是她是媽媽，不是她生病了，就有理的。
“姐，別這樣說阿姨，我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哪裏就需要談面子，真要是說起面子，我這個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的人，豈不是更沒面子？”蘇若晚很是坦然。
“……”
霍盛美沉默了，對哦，她只想到她跟霍盛年的處境，都忘記了蘇若晚真實的身世，她現在喊爸媽的那對夫妻，並不是她的親生父母。
晚晚比起他們，她好像更慘。
現在，還真不是他們誰比誰慘的時候，她是想着，這麼多年都順着他們的媽媽，也沒見她的情況有多好轉，只不過，躁狂的時候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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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還過不了心理評估，出不了療養院，說明她還不能像正常人那樣出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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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想給她頤養天年，可她這個當媽的，好歹也要給他們這做兒女的機會纔行啊。
“你不知道你的親生父母嗎？”林羽突然伸手，主動拉起蘇若晚的手。
蘇若晚點頭，“是啊，阿姨，我現在的爸媽，是我的養父養母，不過，他們對我真好。”
“你閉上眼睛，阿姨看一下。”林羽再次提出一個莫名其妙的要求。
霍盛美想再次阻止，霍盛年拉住她，跟她搖頭。
“好。”蘇若晚配合着。
雙眼閉上的時候，蘇若晚右眼眼角那顆紅得十分耀眼奪目的紅痣就這麼被林羽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