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被猜中,高湛有些煩躁,
“不行嗎?書靜會好起來的。”
“你錯了。”
鬱南城語氣堅定,
“將來你要結婚的對象,你父母不會不查,如果到了那個時候,他們查出來你在談書靜的病史上曾對他們有這麼大的隱瞞的話,那你們絕對不會被認可。”
高湛的父母鬱南城從小就認識,他麼可以縱容高湛做一切事情,因爲他是個成年人了,但是他們不接受欺騙和隱瞞,不難想到,如果將來他們知道高湛隱瞞了這麼大一件事,會對這個女孩有多厭惡。
“如果你想冒着談書靜一輩子被你父母厭惡的風險的話,你可以這麼做。”
鬱南城一句話,幾乎堵死了高湛先前想出來的大半條路。
高湛的眉頭快打成一個死結了,
“其實攤牌也沒什麼,我不是怕我爸媽知道不接受,我是怕書靜這個時候神志不清,她要是清醒了知道我趁着她神志不清就自作主張宣佈她和我的關係,會生氣,我跟她其實現在還在分手期。”
只不過是因爲談書靜現在腦袋不清楚,被他撿回來了而已。
做到這份兒上,鬱南城覺得自己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必要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該說的都說完了,剩下的,安然應該是有些話要跟你交代。”
“應該的。”
高湛點點頭。
盛安然是談書靜最好的朋友,幾乎也算得上是唯一的朋友,是祕密的共享者,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親口交代過病情的人,現在人在他這兒,自然是有話要交代的。
等了一會兒之後,盛安然從臥室裏面出來。
鬱南城十分識趣的起身,
“我去車庫把車開到樓下來。”
說完給了盛安然一個眼神,便離開了。
“坐。”
“不坐了。”
盛安然神色淡淡,“看樣子,南城的話你沒聽進去多少。”
“都聽進去了。”
高湛解釋,“都是好話,也都是爲我着想的,可想來想去,沒有爲靜靜考慮的地方,他畢竟不在我的立場上。”
“我倒是在書靜的立場上。”盛安然目光如刃,毫不掩飾的銳利,“說的話就沒那麼好聽了。”
“你說吧,我做好準備了,從得知靜靜病史的那天開始就做好一切準備了。”
“你的這些準備裏,有沒有一項是有朝一日你堅持不下去了,打算將她放棄的準備?”
盛安然的語氣很認真,沒有開玩笑或者是諷刺的意思在,她就是在問這個問題。
如果有朝一日你不愛她了,或者爲生活所累,再不能承受她的人生了,她該怎麼辦呢?
高湛握了握拳,“你等一下。”
說完這話之後,他走去角落的開放式讀書區域,拉開書櫃最下面一層的櫃門,搬了一個鋁製的手提保險箱出來。
“這是我的所有不動產證明,我名下一共有三十六套房產,其中最值錢的一套在京都,金陵的六套裏面有三套是商鋪,租出去了,剩下的大多分佈在全國各地的旅遊度假區,這是我的名下的車,這是我名下的股份佔有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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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看這些幹什麼?”
盛安然聽他自報資產聽得一頭霧水,聽了一會兒之後看着保險箱裏面還有沒拿出來的一半東西,忍不住打斷了。
高湛停下往外搬產權證明的動作,擡起頭來,認真道,“如果真的像你說的,真有那麼一天,我真的沒辦法負擔她的人生,我也考慮過,我現在還不覺得會是因爲我不愛她了,或者不能承受什麼了,我想的也許天災人禍,我沒這個命,所以我也想過了。”
“……”
“這是我名下目前所有的顯性資產,我讓律師起草了一份合同,如果一旦有你說的那種情況出現,我這些資產將全部交給靜靜。”
“她無法使用呢?”
盛安然說出這話的時候有些艱難。
“那會有信託機構、福利組織、和精神管理院三方牽制,互相督促,照顧好靜靜的下半生。”
聽高湛說完他的安排之後,盛安然不得不相信,對於照顧談書靜這件事,高湛是真的做足了功課的,也許是心血來潮,但是這股熱血並沒有衝昏他的理智,他甚至理智的過分了。
連萬一信託機構和福利組織聯手詐騙財產的事情都考慮到了,他要求談書靜起碼活到八十歲,且身體各項器官組織要有同齡的正常水平鑑定,那些剩下的錢才能最終贈予福利組織的手中。
盛安然無話可說。
離開高湛家的時候,臥室裏面傳來陣陣啜泣的聲音,高湛似乎習以爲常,“我不能陪你了,她應該是看電影哭了,需要安慰。”
“去吧。”
盛安然有理由相信談書靜在高湛這兒得到的照顧比在別的地方更好,但她也隱隱擔憂,這樣的貼身照顧將會給高湛的正常生活帶來巨大的波折。
上車後,鬱南城對高湛家的事情閉口不提,轉而問了別的事,
“要回爺爺那兒看看小星星麼?”
知道談書靜出事之後,鬱南城就派人把小星星接回老爺子家住了。
盛安然沒什麼心情,嘆氣道,
“不用了,見了面小星星一定要問我乾媽去哪兒了,我沒想好怎麼回答她。”
“那就先不見,聽管家說,小星星在老宅過得很好,快開學了,她需要人接送上下學,你去不去對她似乎也沒什麼影響。”
“誰說的?等公司正常運轉起來,我還是可以接送她的。”
盛安然不同意他這種說法,說的好像自己一直坐享其成還不識好歹似的。
“公司裝修周方可以盯着,但是設計師……”
鬱南城看了盛安然一眼,似乎是在衡量說話的方式,
“除了秦波之外,你還需要組建一個設計師團隊,我讓周方以青檬的名義給你發佈了招聘,不介意吧。”
盛安然慢慢回過神,“總設計師的位置還是留着吧。”
“嗯,留着呢。”
月明星稀,今夜的金陵依然是霓虹燈鋪滿街道的繁華。
一個人究竟能爲了愛情做到什麼程度呢?
談書靜最怕被人拋棄,她的自尊心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在病情這件事上,毫無條件的隱瞞,可到頭來還是落在高湛手上了。
盛安然靠在椅背上,怔怔的打量了駕駛座上的鬱南城許久,
“鬱南城,我有件事想跟你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