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紋對現在的蔣點燭來說,就是鐵證如山。
但因爲蔣點燭之前就和許應心相識,有指紋不可避免。
法庭上,蔣點燭本可以就此辯解,可她始終沒有開口。
她在等許應饒的消息。
如果沒有許應饒的應允,即便她順利脫罪,出去也是生不如死。
聽天由命,自暴自棄是媒體對她的評價。
蔣點燭原以爲許應饒會讓自己在牢裏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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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外的是,許應饒並沒有爲難她,全程都未出現,也未插手。
律師爲她順利辯解,證據逐一呈上,蔣點燭最終被判無罪。
短短一天時間,許應饒一念之間,就決定了蔣點燭的後半生。
她從監獄出來的時候,擡頭看天空,陽光格外刺眼。
在監獄門口蹲守的媒體,第一時間對她狼狽形象進行了抓拍。
“肯定是因爲許家財大勢大,有人保她。”
“有錢人的世界不就是這樣嗎?人命不值錢的。”
“可那個許應饒也太沒良心了吧?死的可是他的親妹妹。”
“嗐,哪裏是什麼親妹妹,不過是養女而已。”
狗仔們一邊拍照一邊非議,照片很快傳到網上。
蔣點燭很快再次上了熱搜。
網上議論衆說紛紜,多數網友都在喫瓜,看熱鬧不嫌事大,甚至有人揚言爲許應心伸冤,要重新審理蔣點燭。
蔣點燭都不當回事,即便她現在被罵的狗血淋頭,也沒心思去解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因爲失去了許家的支持,她出獄後要立即從公寓搬出去。
許氏的工作資格也頃刻失去,療養院很快也給蔣點燭發來賬單,要求她立即續費,否則就會把她母親趕出去。
一時間所有重擔都壓在她身上,讓她喘不過氣。
走出監獄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這輩子完了,並且牽連了母親。
她多麼希望墜樓的是自己,這樣許應饒對自己還會有點好印象,或許憐憫她,還會幫照顧母親。
現在,一切都毀了。
蔣點燭公寓被強行退租。
她本來也沒什麼東西,草草收拾一下不過只一皮箱而已。
連夜找了一家便宜半地下旅館,蔣點燭並沒有管什麼潮溼牆壁,亂竄的蟑螂。
她現在別無選擇。
她在賓館不喫不喝,一呆就是兩天。
許應心已經出殯,一切都是許應饒親手操持,蔣點燭從阿放那打聽了消息,次日就前往墓地去看許應心。
蔣點燭到墓地的時候正是上午,時間正好卻沒什麼陽光。
最近晉城的天一直灰濛濛,似要下雨卻又不肯痛快落下。
蔣點燭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日子,她已經活過了和許應饒約定的自殺時間。
沒想到現在心臟依舊在自己身體跳,埋在地下的居然是許應心。
蔣點燭把鮮花擺在許應心墓碑前,跟着乾脆席地而坐。
“應心,我不知道你爲什麼這麼做,我之前在監獄裏一直夢到你,是你的暗示嗎?”
沒有人回答她,墓園只有微風拂面,連人影都沒有。
但她沒有感到絲毫害怕,反而向墓碑湊近,仔細看照片上的女孩。
諷刺的是,竟然是穿伴娘服那一張,不過被簡單修了修,剪裁成端正模樣。
她忽然想起在拍婚紗照那天,許應心曾交代攝影師,要好好修圖,大有用處。
之後她就沒有再和自己拍過照了,如今看來,早有預謀。
蔣點燭苦笑。
“應心,其實我很怨恨你。”
“你爲什麼這樣做?是因爲我搶了你哥哥?還是不肯接受我的心臟?”
“我們的生活都毀了,原本你應該是無憂無慮得償所願的那個。”
“許應饒從未喜歡過我,你們纔是真心相愛的吧?”
答案無從知曉。
活人是比不了死人的,她永遠都會活在許應心的陰影下。
如果可以,她也想一了百了,可她有太多事要做,她還沒有攢夠錢安頓母親。
蔣點燭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她從上午一直坐到天黑,直到接到阿放的電話,說許應饒要見她。
蔣點燭勉強收拾糟糕的情緒,站起身時雙腿發麻已經不聽使喚,她一步步往外挪,遲鈍是身影嚇到不少掃墓的人。
她管不了那麼多,出了墓園直接打車前往阿放說的地點。
再見許應饒的時候,他一身素淨黑西服,連裏面的襯衫都是凝重的墨綠。
蔣點燭低頭上前。
“抱歉。”
除了這兩個字,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許應饒雙手插在口袋站在落地窗前,身在通亮燈光下,面朝漆黑的夜色,聲音平靜卻飽含壓迫。
“阿放說你剛纔在墓園?”
“嗯。”
“以後不要打擾應心。”
“好。”
“我讓人調查了應心去世前的古怪行爲,她和你走的很近。你知道嗎?她從來沒有朋友的。”
“……”
許應饒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自言自語,“她和你說的話,比我都多,我原以爲她是喜歡你的。”
“她和我在一起時,說的都是你,她害怕被拋棄。”
他低頭嘆息,思慮片刻側臉看向蔣點燭。
“你這顆心,應該是應心的。”
“你要把它拿走嗎?”
蔣點燭並沒有絲毫恐懼,反而有一絲慶幸。
這樣也好,如果他還履行合同的話,母親也有着落了。
“那我後事安排了嗎?時間呢?”
“你似乎很想和應心一起去。”
“說實話,我想,這樣就不會再有煩心事了。”
最近幾天蔣點燭都沒有好好休息喫飯,人瘦的脫相,站在許應饒面前輕飄飄,似乎一陣風就能吹走。
絲毫沒有美感可言,可他盯着她看了很久。
蔣點燭不明所以,“你到底要我怎樣做?”
“應心不喜歡你陪着,不然也不會有那些錄音和心理筆記。”
許應饒盯着她,目光上下打量,彷彿是第一次認識她般。
“其實你和應心差不多高。”
蔣點燭覺得莫名其妙,被他如此看着,彷彿有一股涼氣從腳底往上竄。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怎樣懲罰你,才能讓應心安心,彌補這過失。”
“我拽她,卻沒有拽住,但我絕沒有推她。”
“噓……”
許應饒伸出食指晃了晃,“都已經過去了。”
應心對他那麼重要,這事不可能這麼過去。
蔣點燭皺眉退去一步,“你到底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