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爲不重要吧，一個破產清算的子公司，沒有任何價值，那個時候您忙着跟鬱副總爭南海度假村的酒店開發項目，這些小公司都是我去處理的。”
“破產的原因呢？”
鬱南城追問，“集團當時爲什麼沒有采取援助策略？”
“援助不了，品牌都被那些黑心工廠和當時盛樂的經理人給做砸了，他們竟然敢在大批童裝的材料裏面偷工減料，選用的材料質檢不合格，裏面的化學物質對人體有害，當時新聞鬧得沸沸揚揚的，只不過因爲盛樂跟集團的往來向來不多，沒牽扯到總公司，我去的時候盛樂已經人去樓空了。”
五年前，盛唐集團還不是鬱南城一個人的天下，老爺子並不放心他一個人掌控全局，再加上瞞着老爺子生了個孩子的事情惹得老爺子不高興，所以集團的掌控權被分散牽制。
另外一大半的權利，都在鬱南城的表弟鬱奇峯的手上。
南海度假村的項目，是當時他們倆的決勝局，整整打了兩年的時間，最終鬱南城贏了，鬱奇峯收拾東西從集團滾蛋，這期間所有競標的房地產投資業企業根本顧不上自家公司瑣碎的事情，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南海那塊大蛋糕。
所以盛樂的這檔子事，的確是沒傳到鬱南城的耳朵裏。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
周方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顯得有些意味深長，“傳聞，盛樂當時的經理人是鬱副總的情人，倆人關係不簡單，這裏面油水很多，那幾年上報到總部的業績永遠一般，但是總部竟然也沒派人下來管。”
說到底很簡單，盛樂當時是歸鬱奇峯管的，鬱南城根本插不上手。
“把當時的具體情況整理一下發給我。”鬱南城沉吟了片刻，“當時盛樂所有服裝設計師的名錄。”
“好。”
掛斷電話後，鬱南城轉過身，卻看到秦波就站在自己身後。
“偷聽別人打電話，不是什麼好習慣。”
鬱南城故意嘲諷他，言詞上毫不客氣。
秦波卻有些發怔，鬱南城正要走，他卻又轉身衝着他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當時的事情，新聞鬧得那麼大，最後責任歸屬到我身上就是你們總部的人做的決定。”
“我對你當年發生了什麼沒有任何興趣，你到底爲什麼跟我有仇我也不在乎，恨我的人多了去了，不缺你一個。”
撂下這話，鬱南城便頭也不回的進了衛生所。
黝黑的身影站在衛生所門口，身影和衛生所的白牆形成了顏色鮮明的黑白對比，像是一尊雕像一樣動也不動站了許久。
處理完傷口後，盛安然昏睡了兩個小時，醒來時幾乎已經疼得麻木了，但稍微動一下，還是覺得抽動自己的神經，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還疼是不是？”
鬱南城握着她的手，一臉的心疼，“醫生說你現在不適合長途奔走，怕水泡崩開，所以我們觀察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去市區的醫院看。”
盛安然嗓子的有些沙啞，大概是因爲之前慘叫過度的緣故。
試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餓了。”
鬱南城原本嚴肅的神色一怔，忙起身，“我去給你買喫的。”
“不用了。”
盛安然朝着他身後眨了眨眼，“秦先生，你是來給我送飯的吧。”
鬱南城轉過身，果然看到秦波就站在病房門口，手裏提着一個簡陋的木頭食盒，依稀能聞到魚肉的香味。
一看見秦波，鬱南城就覺得來氣，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誰讓你來的？東西拿走。”
“給我吧，是魚片粥麼？”
聽到病牀上某人這話，鬱南城臉色一僵，十分難堪。
這位病人絲毫沒給他這位男朋友一點面子，甚至掙扎了兩下，十分熱情的朝着秦波招手，試圖從牀上坐起來，這一掙扎，就扯到傷口，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秦波忙走進屋，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別動。”
鬱南城按住盛安然的肩膀防止她在亂動，又轉頭警告式的瞪了秦波一眼，“就站在這兒別動了，東西給我就行。”
“你幹嘛呀，秦先生是好心來給我送喫的。”
盛安然忍疼，衝着秦波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秦先生，謝謝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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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波一手提着食盒，另一隻手侷促的撓了撓頭，“不，是我對不起你，要跟你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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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盛安然回話，鬱南城一臉的冷冰冰的伸出手，“廢話就不用說了，東西給我就行了。”
要不是盛安然想喫這一口魚片粥想了一路，他真的是不想碰這個神經病的任何東西。
盛安然卻彷彿抓住了機會似的，猛地在鬱南城的胳膊上擰了一把，笑嘻嘻的看着秦波，
“秦先生，你坐吧，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不用放在心上，你也不是故意的嘛，我就是挺好奇的，到底是什麼事兒，你之前那麼憤怒。”
聽到這話，秦波臉色一僵，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更是無所適從了。
鬱南城輕蔑的瞥了他一眼，將魚片粥吹涼送到盛安然的嘴邊，
“你問他不如問我。”
“你知道？”
盛安然就着勺子喝下這一口粥，詫異的看着鬱南城。
“邊喫邊說。”
鬱南城不太喜歡她這副對別的什麼事都很感興趣的樣子，她是什麼都好奇，卻唯獨忽略了面前的自己。
一碗魚片粥的功夫，足夠兩個人把整件事說清楚了。
說起來誰都有理。
秦波那時候已經是設計圈裏小有名氣的大神設計師了，受的是朋友邀請纔去了盛樂，說是盛樂背靠大樹好乘涼，做設計更加自由，結果剛到盛樂不久，就接了一批關於中學生制服的訂單項目。
當時秦波主張的面料因爲成本高昂並未被直接採用，他就在大會上發了火，氣急敗壞說了反話，說這麼想省錢不如用殘次面料，反正看不出來，結果下面的工廠陽奉陰違真的用了不合格面料想要以次充好。
就出了後來的事情。
這些事秦波都是不知情的，後來新聞曝光，上面的人爲了保住盛樂的招牌，就把事情全都推在了設計師的頭上，秦波頂着這麼一口鍋，在設計師圈子裏根本待不下去，這才一氣之下回到觀海鎮了。
說到最後，秦波臉都掙紅了，急聲道，
“是盛唐集團出的聲明，清清楚楚將責任全都推到我的頭上，當時的公司總裁就是你鬱南城。”